争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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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五点多的时间,窗外光线已然暗下。

    客厅主灯沉默又晃眼地亮着,无端生出几分压迫感。

    季知春从未感到时间流逝的这样慢,似乎在这无边的沉默里,分秒都清晰可见。

    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当没看见那摞考研资料,挂上笑率先打破沉默:“怎么都不理我?”

    “我特意买了你们爱吃的鸭子来孝敬呢~”

    拖长的尾音,放软的话语,近似撒娇的语气。

    也没能使得老两口面部表情柔和一下,只得默默将鸭子放到餐桌上,心里斟酌该怎么开口。

    “不来叫我来,来了又不理我。”她佯做无事同平常一样抱怨。

    李女士在此刻终于有了反应,淡淡瞥她眼:“你的孝敬我们可不敢吃。”

    “你这话说的。”她顺势坐在沙发一侧,插科打诨:“说得我好像还能给你们下毒~”

    “那说不好。”李女士抽出她抱住的那条胳膊,端起茶几上的保温杯,慢慢抿上一口:“毕竟你现在翅膀硬了,说不定早就嫌我们烦了。”

    这话不好接,她只能装作听不懂李女士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你看,别人只关心我非高不高,没人关心飞的累不累。”

    “妈你就不一样,你只关心我翅膀硬不硬。”

    看到李女士明显一噎的神色,她笑眯眯凑上去:“对吧,妈?”

    眼看着李女士就要给她两下,凝重氛围终于要被打破,老季却在此刻突然开口:

    “别再避重就轻,说说吧,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跟家里说?”

    面对老季和李女士看来的目光,她慢慢直起身子,还是没躲过。

    “还没来得急说。”

其实是现在她还不想告诉他们。

    “我看你是出去住段时间把自己心给住野了!还把家放在眼里吗?!”

    唇畔那抹弧度渐渐隐去,她沉默看着越说火气越上来的老季。

    “你要是考在职研,我和你妈双手赞成,可你看看你要考的是什么!?”

    “不考本专业,跨专业学考古!!”

    “怎么?医学专业考不开你了是吗?你非要去学那个破考古!!”

    头顶主灯白到惨淡的光线照到老季微微发紫的唇角,口唇一张一合,讲到激动处,甚至有唾沫星子飞溅出。

    莫名地,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那股沉闷的,熟悉的,被死死捂上口鼻的窒息感,似乎又让她回到六年那个夏天。

    永不停歇的梅雨季,光线昏沉的黄昏,她的房间没开空调,湿热黏腻的空气像是一条潮热毛巾,紧紧捂住她裸露皮肤上没一个喘气的毛孔。

    电脑屏墓泛白的光线照在她沉默不语的脸上。

    杂乱的头发,无神的眼睛和迟迟不肯选择的手,她像是一块又倔又硬的臭石头,只在那沉默的坐着。

    “让你改,你怎么还不改?!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一点都不知情呢?!”

    “学考古,你以后怎么就业?喜欢能给你当饭吃吗?!”

    “现在,立刻,马上,改了!”

    在报志愿结束的最后一刻,她还是滑动了鼠标。

    而现在——

“学考古你出来想干什么?想去挖墓吗?哪里那么多墓给你挖?”

    “你要是真喜欢历史,你去学一个历史专业的考古老师也可以,最起码稳定、好就业。”

    “反正我不同意你考这个专业的研!趁早给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上你的班。”

    “爸。”她轻轻唤一声,咬字坚定:“我要考这个专业。”

    “哎!?”老季蹭得下站起来:“我说话不管用是吗?”

    “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能做这种荒唐事!?”老李像是不敢相信,他指着那叠资料:“这种专业,是给什么样的人学的?嗯?”

    “是给那一种家里有钱的富二代当兴趣学的!”

    “是给那种衣食无忧的人学的!”

    “你有这个资本吗?”

    说到这,他突然顿了下,随即古怪地笑了一声:“对,这事应该怪我。”

    “怪我没本事让你当富二代,怪我让你没这个资本学你想学的专业!对吧?”

    她不是这个意思。

    季知春不明白,为什么总要曲解她的意思。

    总是这样,从小到大,他们总是这样!

    “爸....”

    “别叫我爸!”老季叉着腰别过头:“我不跟你多说,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在外面住了,给我搬回来。”

    “没人管得了你了现在!”

每次,他都端着家长、长辈,管理者的架子。

    要求她听话、妥协。

    凭什么?

    凭什么她不能做自己的主?

    凭什么所有大事一定要听他的?

    她是个人,

    是个活生生,有自己主见的人!

    “我不。”

    “你——!”老季手指着她走来。

    “爸,”她站起来,打断老季的话:“你知道我怕虫吗?”

    她问了句毫不相干的问题。

    老季愣神的一瞬,她自顾自回答:“我很怕虫。”

    “我十二岁那年夏天床头的墙上,趴了只很大的虫子。”

    她到现在都能记得那个虫子长什么样子,坚硬的甲壳泛着黑色金属光泽,有一对透明偏灰的翅膀,长长的触须,长着绒毛的节肢。

    “想喊你帮我把虫子打下来,你没理我。”

    甚至于,老季当时正躺在沙发上摆弄手机,听到他三番四次的呼喊,直到她站在他面前,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后来,我自己给它拿下来了。”

她强忍着恐惧、恶心,叠了几层厚厚的卫生纸,在脑海里遇见了一万遍虫子飞起或逃跑的可能,狠狠捏住了它。

    她用力,再用力捏着。

    她感受虫子在那团纸里爆浆、炸开、脓液四溅。

    但她尤嫌不够。

    过度的恐惧使她把那团纸扔到地下,用用脚来来回回碾过好几遍,方才安心。

    而老季,只是在她把纸扔到客厅时,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不是自己能做到吗?”

    “还有我大一那个雪夜,小电驴半路爆胎,给你打电话,你让我自己想办法。”

    江宁鲜少有下雪的时候,但那年冬天却来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车子爆胎,她被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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