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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子,婢子……不敢!”
裴翙看她这副当真软糯的模样滚了滚喉。
“急于找人要解渴的水喝。”
藺允叠脑中那根弦倏地松了。
脑子也能正常运转了,她就算真的那样做了,他难道不会推开她吗?
这明明就是他在戏耍她。
她委屈易碎的面容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
裴翙邪魅的眸子转了转,换了个话题:
“你睡得倒是极好,从昨日夜晚睡到第二天日落,看来真是累着了。”
藺允叠心虚地眨眨眼点点头。
裴翙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语气有些微愉快。
“不过你今日倒是有些反常,把我硬拉到床上对我动手动脚,还把我衣服扒了,将我吻了个遍,说爱慕我,想要做我的人,你说,这事你该受甚罚?”
藺允叠跳脚了。
这锅她不背!
眸子里满是水光。
“胡说,我才没有!前面是……事实,但衣袍是你自己要脱的,我更没有吻你,也没有说甚不要脸的胡话!”
裴翙听着这话挑了挑眉,没想到她早在那时就已经醒了。
本以为她是这他一盏接一盏喝着茶时醒的。
毕竟她的身子都抖成那个样子了,当谁看不出来呢。
而且,她的被衾盖得也太严了,连脑袋都生怕让他看到。
身子更是不透露出一丝。
她最怕热了,却肯抱着厚厚的被衾不撒手。
他眼睛不至于瞎成那样。
藺允叠不说话了,埋着头一直盯着自己。
都是那一抹光晕,让她看清了身上的男子。
那张脸实在是太夺目,标志性十足的眉眼使她一下子清醒。
她只能继续装糊涂,刚好骂骂他解解气。
不过后来他竟然叫她掐他。
还说要脱衣袍。
藺允叠在一旁着实吓到了,连忙制止他。
那时裴翙的手一下一下拍打在她背上,她被他拍得喘不过气。
本有些迷糊的大脑都硬撑了好久,眼睛更是阖不拢。
丝毫都无睡意。
接着他倒是睡着了,睡在她旁边,她害怕地赶紧拉起了被衾把自己藏起来。
也渐渐地睡了。
最后藺允叠躲在被衾中,希望他快些离开,可他一直不动。
没办法,她只能醒了。
要不然,今天还不知在哪儿过夜。
这男人真是奸诈,竟然睁眼说瞎话,尽给她安些罪名。
不过此刻藺允叠的身子渐渐颤抖了起来。
说到底,她还是冒犯了裴翙。
加上上次甬道中的痛骂。
她已将他的身体脾性都冒犯了个遍。
藺允叠被绑入青楼之前就是去寻求他的原谅。
这下她又该怎么办?
他是故意等她清醒时来算账吗?他都说了要罚她。
她的下场该是比阿苏的更惨吧。
阿苏都七窍流血了,她又该是个什么面貌去见她耶娘。
想着想着,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手脚冰凉,脸色也泛了白。
直至一阵脚步声响起。
裴翙走回案几将端着的药呈在她面前。
“快些喝了它。”
轰……
这罚竟是毒药吗?
这瞬间,天空仿佛一下子沉了下来,从万里高空直坠人间。
藺允叠与塌下的天空越来越近。
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她的呼吸开始急促。
只凭本能,她抓住了能阻止天空坠落的万物主宰。
“求求你,不要,我不要喝!求求你!”
那主宰之人皱起了脸,声音不怒自威:
“不喝?”
藺允叠被这冰冷如冬日河水的声音吓得一抖。
她知道他一向说一不二,不能有人违背,如同盖了章的圣旨一般。
但她只能一味地求他。
眼中充满了希冀。
“嗯嗯,不要喝,行不行?我不想喝!”
裴翙看着可怜兮兮的人儿这般求他,不禁软了心肠,但这事又怎能听她的。
“不行!不过一口的事情,你若再闹腾,别怪我亲自……”
藺允叠立刻揪住了他的衣袍的一角,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犯了,只要你不让我喝,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当牛做马,甘愿受罚,任您处置,只要你饶过我这次,我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阿郎的话。”
她已经浑身颤栗,鬓角混着眼尾落下的泪珠,发丝黏腻在脸上。
整个人像是一只被残忍猎人瞄住的狸奴。
她在林间瑟瑟发抖,不远处有一只锋利十足的箭对准她。
那箭头呈狭长的柳叶状,架在弓上蓄势待发。
猎人一只眼睛微眯,危险地死死锁住她,嘴角上扬,散发出一股邪恶的气息。
将狸奴吓得泪水连连,好不可怜。
藺允叠继续勾着他的衣角,小手指不断地绕着那一抹玄色。
“阿郎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最俊的郎君,虽然表面有点点冰冷,但内里全是软的,化开了的水,一点都不凶坏,求求您呢……”
裴翙听着小青梅违心地夸自己,似是在为甬道里说的话道歉。
他未置一词,注意力全在“任他处置”上。
“真的?你做什么都行?”
有希望!
藺允叠噙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尽是无措和恐惧的眸子里增添了几分光晕。
用力地点点头。
泪珠随着这动作一颗一颗砸在地砖上。
面上还残留了一些晶莹剔透的小珠子。
裴翙屈尊,蹲在了她面前,用手轻轻又细致地抚去小珠子。
声音晦涩难辨。
于黑夜莫名带着几分蛊惑。
“那就留在这儿吧。”
藺允叠瞳孔微微放大,接着只听他一声轻笑。
“这么怕吃药吗?不吃药病怎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