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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深处,马蹄踏过尘土,激起的沙土随风飘扬,不一会儿就消散无踪。
裴翙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眼神睥睨四方,双腿夹紧马身,手中镇定地拿着一把短刃玩耍。
“不要再做无用功,给你三个数,停下。”
他视线一转,眼神落在了前方不要命地跑的人身上。
闻裴翙的话,那人并未停止奔跑,反而跑得越发起劲儿。
“一……”
逃跑的人使出浑身力气,他若停下只能被他残忍地杀害。
“二……”
他死死一咬牙,拼一把,面色狠厉,转过身射.出一道暗器,那暗器疾速向裴翙的眉中心而来。
裴翙眼皮一抬,凌厉的光从眸子里射出。
他扔出手中的短刃,在那暗器即将正中他眉心的前一秒直直地将其打飞,击碎。
随后,那柄短刃不偏不倚地插在那人的心脏。
这两天裴翙都未回府,忙得焦头烂额,一直在外头处理老匹夫的事。
他就说那門离是在搞鬼,什么病入膏肓、无力回天,分明是他使的障眼法。
那病弱之人暗中还跟老匹夫搭上线,想要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半臂从后面跟了上来,不等他看清眼前的这副场景就被问道。
“門离那边如何?”
他回复:
“已经将人控制住了,抓住了暗中联系的线人。”
“那老匹夫不知道吧?”
“自然,李刺史还未收到消息。”
裴翙一嗤:
“老匹夫就是蠢,以为真能把我怎样吗?恐怕他要真动手,第一个阻拦的就是纵容他箭雨刺杀的那人,上次他能出手不过是那人给我的警告,那箭连毒都未抹,就算把人射成刺猬也无大碍,是那没根儿在提醒我,让我知分寸。”
“阿郎,恐是二管事嚼了舌根。”
半臂欲言又止。
裴翙不满地叫他说。
半臂抬头咬咬腮帮子:
“上次阿郎为何要罚他?二管事是不干净,可这些年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而且眼下局势动荡,您这样做不是为自己平添怀疑吗?那江中官就是因为此事才纵容……”
裴翙闲散地瞥他一眼,眼神虽淡却不乏警示,那眼神,叫他闭嘴,他不敢再追问。
“把人留着,看看門离会有何行动,必要时候将计就计。”
半臂郑重地点头,“是。”
“你继续盯着,记住,不要走漏风声。”
半臂眼里含光。
前几天他看到阿郎揪着八娘子手腕吃了一大惊,本来想继续观望,可感受到阿郎散发出的瘆人警告他不得不早早就退下。
他那时深深望了八娘子一眼,果然是个妖怪,阿郎每次碰到她都会变得怪异。
现下在外游走周旋,杀人不见血积极搞事业,不常回府的阿郎才是正常的,当初就不该把她带回来。
他充满希冀地望着阿郎。
“今日夜色渐晚,属下这就给您安排住处。”
“不用,回府。”
半臂啊了一声。
“阿郎,这会子回府要花好几个时辰。”
“那是你。”
留下这一句话后裴翙就驾着马快速离去,留下一脸灰尘的半臂在原地发愣。
从前三五个月不着家的阿郎怎么变得爱回府?
半臂眼神犀利,八!娘!子!
*
裴翙轻装简行回府,到时天已经快要黑得彻底了。
夜色凉如水,天边的一轮玄月安静地挂在空中。
藺允叠拨着算盘,拿起笔在薄账上勾画。
自从上次春酒指认阿苏,阿苏被罚板子后,她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不仅是阿苏要刁难她康阿婆也不放过她。
不过后来跟康阿婆回去后,春酒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今天还给她送来了吃食,想来是混得不错。
她约她半个时辰后在韫园相见,她如今在那里当差。
修剪枝丫,返璞归真,是个轻松活儿。
裴翙一下马就径直朝着甯园走去,他这一身汗臭味儿,必须得净净。
谁知才进门就碰到一个行色匆匆,健步如飞的小厮,本来他是无需理会的,但那小厮的表情着实焦灼,额上都冒了些许汗,看着像是府中出了什么要紧事一般。
“阿郎安好。”
那个小厮毕恭毕敬向他行礼,他无聊地转了转手中的扳指,随性地问了一句:
“出什么事了?”
本来他是不想管的,这府中的事除了刺杀他都不想管,反正那些人再怎么作也不能翻了天,他才懒得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是如今她在,他多少要知道一点。
那小厮狠狠一跪,头磕在地上埋得低低的,语气慌张急促。
“阿郎,方才有人经过韫园时不小心被树木落下的枝条砸了,现下后背伤了,奴不敢妄动,正要去请郎中!”
裴翙抿了抿唇,有些黑脸,他就说是些小事嘛,浪费时间。
他正准备抬脚走时那小厮又自顾自地喃喃道:
“八娘子伤得也太重了……”
裴翙一听这名字瞳孔就不自觉地放大,厉声问道:
“你说谁?”
小厮颤颤巍巍道:“八娘子。”
裴翙瞬间怔住,她受伤了?伤到了后背?严重吗?
他正在思索着藺允叠的伤势,没注意到那小厮抬头快速瞄了他一眼,眼咕噜心虚地转了又转,其中不乏考量之意。
接着,小厮听到裴翙慎重的声音夹杂着些愠怒:
“滚。”
小厮连连喊是,滚出了他的视线。
裴翙一拍手,暗卫立即出没,领命去寻郎中。
他脚步一转,立即朝韫园走去。
好好的,树枝怎会落下来,还刚好砸中了她?
莫不是又是那老匹夫给他的下马威,上次让他得逞了他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
哼!敢动他的人,看来是真的把他当温和的猫犬了。
裴翙紧紧按住拇指上的扳指,脸色沉得吓人。
她那么娇气,被掉下的枝条砸伤不知疼得掉了多少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