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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和其他同学完全不熟悉，林医生非常鼓励大家一起做游戏增进感情，沈越参与了几次，却依旧提不起半点兴致，像枯井里的死水，动也不动。
眼见他百般尝试无果后，林医生给他安排了新的任务：“算了，其他同学玩，你来观察他们的表情和反应吧。”
彼时才不到十岁的沈越并不理解：“观察有什么用？”
林医生实话实说：“你……就算强行跟他们玩耍，也不会融入他们。”
“为什么？”
林医生叹了口气，想了想该怎么和小孩子解释：“你知道‘永恒轮回说’吗？”
宇宙中的一切事物都将无限次地重复发生，每一次轮回都是相同的。
沈越对这些话似懂非懂。
后来他看了三十四次躲猫猫，十六轮拔河，还有二十七局扑克牌，总算顺利通过了林医生给他出的小考。虽然还是无法与正常人共情，但他把人类的情绪当作公式记在了脑海中。
他没忘记当时那个疏离旁观的自己。
可现在的心情与那时相比，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沈越垂眼，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白喵身上。泡沫浸透猫爪的每一寸缝隙，仔仔细细，一点不落。
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黑雾裹挟着白喵身体的画面，他罕见地生出了一点淡淡的，几乎可以忽视的不悦。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沈越说，“我有严重的洁癖，不喜欢陌生人碰我的东西。”
白喵怔怔抬眼，委屈地将沾水的爪子伸出来，可惜太短了，够不到沈越。
不要……生气喵。
“虽然还不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要留在我家，但我想跟你约定一些事情。”沈越说。
“第一，我会在家里留下逃生的方式，如果有人闯进来，我会教你怎么走。”
“第二，我的猫不能跟别人走，不能听别人的话，也不能被别人碰。”
水点哗啦啦溅到墙上，也落在他俊秀的脸上，顺着下颌线往下流。
白喵看着主人毫无变化的表情，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至于沈越说的那些话……它百分百同意。
谁要被别人碰啊喵！白喵狠狠昂起脑袋，表示自己的态度。
“最后，我不会弃养，但你可以主动离开。”
白喵怔了一瞬。“离开”这个字眼落入耳中，似乎让它有点落寞。它有很多想说的话，可都说不出来。
这是沈越给猫洗过最长的一个澡，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沈越坐在沙发上，阴影却笼罩了整个客厅。
身前他戴着手套，用消毒水反复喷洒擦拭茶几。身后触手贴着地板蔓延，穿过角状时空，将被捕的意识提升协会成员包裹得密不透风。
嗯，那十五个人现在就在廷达罗斯里，他们做梦都想着的界域。
沈越很少消化人类。可他们去过救助站，还碰过白喵，空气里总是似乎有股不干净的气息四处弥散，他只能这样做。
大量消毒水和酒精将污垢带走，微微刺鼻，却让整个家重新拥有令人安心的，很快，家里变得干净如新。
*
一道时空之隔，廷达罗斯猎犬们蠢蠢欲动，七嘴八舌，很是不满：“这是什么意思？不杀它？还要继续养着它？”
“人类的想法真是难以理解……沈越难道不怕这只猫吃里扒外卖了他？”
听着它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号默默插嘴：“他肯定不怕啊，就算真卖了又怎么样。你们没看见吗？那怪物根本伤不了他一根头发。”
听完，所有廷达罗斯猎犬都沉默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就像肉食动物并不会因为草食动物群居而感到威胁，它们再怎么蹦跶，也危害不到沈越。
会受伤的……只有廷达罗斯猎犬而已啊！那怪物可是能吃掉猎犬的啊！
有猎犬愤愤不平：“我们已经有很多只被吃掉了，他难道不在乎吗？”
“……你还真指望一个人类在乎你的死活啊。”
“好了。”在讨论内容变得越来越夸张之前，一号出言阻止了它们，“这些事只能沈越决定，我们没办法干涉，你们别说了。”
“那怎么了。”有猎犬小声嘟囔，“一只猫而已，大不了我们找机会咬死。”
“或者再找一只差不多的猫换过来不就好了？猫都长一个样子，估计人类也分不出来。”
一号的面上少见挂上了严肃，沉声低吼：“我劝你别找死。”
对方没重视它的话，反倒面露讥讽。“……知道你愿意当人类的宠物狗了。”
“不信你咬一个试试。”一号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沈越每次都说廷达罗斯猎犬智商低，它总觉得是他乱讲，此刻却开始认同这话了。
“那怪物和会长最厉害的本事就是会躲，这猫和救助站是为数不多的线索。”
一号说：“沈越留着它会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