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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只血腥冰凉的手裹住李金水的手,只是和心上人吵了一架,再见面时就已经失去所有的少年倾身抱住嚎啕痛哭的少女。京城的雪大,叫嚣着要压垮他们的脊梁。
但裴霁明不甘心,抬手擦干净李金水脸上的泪水,他看着她澄澈明亮的眼睛,唇畔弯了弯,眼泪无声息地落。
“别哭,阿水,你若跪下,我这辈子才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这次李金水和裴霁明的冷战持续了一个多月,快到年关也不见缓和。她难得有这么大的气性,一向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祖宗,老柴也拿不准小寨主到底哪来的骨气,晾了裴公子这些天,莫不是真的瞧上了那寡夫和幼子?!
众人猜疑不断,可惜李金水全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冷战,因为近来姬御珂正在暗中拓展势力,劝说她去青州接任州丞,屯粮造器,为两年后的皇位之争做准备。
她承认自己有些心动,毕竟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李金水也不愿一直守着母亲的功业,她自然也想过成就自己的一番天地。所以正在和姬御珂商量联系明年接任青州的一系列事宜,没日没夜地恶补青州的内政人文以及地理环境,所以对于寨子里众人的八卦议论,她自然没精力去管。
不知不觉到了除夕那天,早早地,老柴就拉着李金水到山顶放鞭炮,在晨雾和爆竹声当中,她刚想开口和老柴商量去青州的事情,远远地见裴霁明披着大氅爬到山顶,下意识闭上了嘴,继续看着快速爆破的鞭炮没有出声。
“寨主,今年的收支情况都录在了账本里,裴某放到了您的书房,记得得空查看查看。”
裴霁明站在李金水右后方,声音柔柔的,虽然脸色依旧冰凉,但喊她的时候确实恭敬妥帖。李金水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点头胡乱应下,熬到鞭炮燃尽,就和老柴一起下山,留他自个站在原地欣赏风景。
鞭炮燃尽之后就只剩满地鲜红的纸屑,山顶上的风大,吹开裴霁明身上大氅的衣角,他臂弯里挂着一件水红色的披风,原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夜夜熬在灯前给李金水亲手缝制的。
裴霁明虽然离经叛道,但作为裴氏子,自幼的针线活也是由宫中的师傅亲自教授的,所以他来缝制这件披风,不仅针脚漂亮,还特意在内衬里绣了个安符咒,祈祷李金水长乐安康。
只可惜大概她也没料到裴霁明会亲自给她做衣裳,所以头也不回地下山了。抱紧怀里的披风,裴霁明呼出一口白汽,眼尾被风吹得泛红,湿润润的却始终没掉眼泪,他不会承认自己输了,他想,今晚守夜再给李金水吧。
她......她会陪着自己一起守夜吧?
晚上春盈寨众人聚在一起,摆了十几桌席面,大家一起欢笑打闹着吃过了年夜饭,又豪气地放了一刻钟的烟花,然后快到子时,才兴尽散开。
李金水习惯晚睡,便去书房继续研究青州的地图,而云浮厌抱着孩子顺路跟着她一起回厢房,她替他们提着灯笼,一路上喁喁细语,从背后端看,两个人倒还真像是一对亲密无极的小妻夫。
只可惜,裴霁明独自提灯跟在后面,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好似他渐渐被攥紧的心脏,他恨不得冲上去提刀捅死云浮厌,装可怜装柔弱心机狡诈的浪荡货,都嫁人生子了还来和他抢妻主!
他实在无法共情这个被强迫成婚生子的男人,因为触及到裴霁明绝对喜欢的人,理智往往叫嚣着败给情感。
裴霁明知道自己不能再惹李金水生气了,所以等到李金水将云浮厌送回房之后,才在她回书房的路上堵住了人。
原本李金水没看到走廊站了个人,骤然被裴霁明出声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发现他提灯的手冻得通红,身体又下意识走上前,接过灯笼,然后牵住裴霁明的手塞到自己袖子里暖着。
“这么冷的天,不赶紧回去睡觉,在这站着做什么?”
她带着他往书房走,漫不经心地问着,好像这两个多月的冷战都是裴霁明自己一个人的擂台。他眼睛又酸了,但手心暖和,心也暖融融的,舍不得再和李金水闹别扭,于是也用寻常的语气回道:“自从裴家出事之后,我们都是一起守岁的,今年也应该这样,不然我不安心。”
“这倒是我忽略了。”李金水笑盈盈地拉着他走进书房,暖和的炉火驱散了身上的寒气,裴霁明熟捻地将她的披风解下来,又给李金水理了理领子,然后才脱掉自己的大氅,将一直藏着的新红披风递给她。
“新给你做了一件,省得你整日说娶我娶亏了。”
李金水惊喜地接过,手指拂过柔软的布料和精美的刺绣,抬眼看着裴霁明,目光雀跃,“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倒好,日日放在心上。霁明,这世上烦恼万千,若件件都拿来细品,那可怎么活啊?”
裴霁明知道李金水又在开导自己,笑了笑坐到炉火替她温酒,说:“我知道自己不比其他男子温柔体贴,所以既委屈了你,当然要想方设法补偿。而且,”说着少年挑了挑眉,有些骄矜地看着李金水,笑道:“我江城裴家子,可不止满腹经纶,便是服侍妻主的功夫,寻常人才也是比不上的。”
李金水微怔,难得见裴霁明这般狡黠鲜活的少年气,她心口有些热,而后装作整理披风的样子,避开他的视线,笑吟吟道:“那感情好,倒是我捡了个大宝贝哈哈哈哈哈。”
屋内气氛温暖,裴霁明倒了两盏酒,又拿过毯子,披在自己和李金水肩头,像少年时期在书院时一样,两个人依偎着一起研究青州的地图。她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但又有些顾虑,所以讪笑着找补:“当然,我做学问不行,打架有一手,做青州州丞,若是闯了篓子,就只好卷铺盖继续做土匪了。”
“你怎么会不好?”裴霁明皱眉否决她,攥紧李金水的手,他像是要把自己的力气也过渡到少女身上,凤眸熠熠,笃定地看着她说:“李金水,你有谋略,有胆识,更有世间难得的良善之心。我裴霁明从大富大贵到家破人亡,见惯了人中龙凤,也对峙过豺狼虎豹,可你不一样,李金水,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是最珍贵的,莫说青州州丞,便是皇帝,我都.........”
“打住打住!”李金水双颊闷红,捧着脸狐疑地盯着少年,撞了下他的肩膀,失笑地说:“越说越离谱了,霁明,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青州?”
裴霁明愣住,面色冷淡看不出情绪,只有眼尾晕开殷红,只怕是有些伤心,于是李金水慌忙找补说不去也行,并非强求。但哪想他忽然就伸手捏住了少女的脸颊,不让她说话,又忿恨地盯着她,声音委屈,反问她:“如若我今夜不来找你和好?你还想丢下我和别人一起私奔去青州?李金水,你想带谁?是那个云浮厌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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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天暖和之后,李金水便和裴霁明一起启程去青州赴任,只不过离开之前,她先将云浮厌送回了家乡。
离开春盈寨之前,云浮厌哭了,手腕和脚腕上被铁链锁着磨出的伤口已经痊愈,但留着狰狞的伤疤,他的心也一样,总是萦绕着一股寒气。
李金水问他要不要带上孩子,云浮厌泪眼婆娑,牵着她的衣袖问:“如若我不想要孩子,阿水可会觉得我心狠?”
“这孩子是青云寨寨主强迫你所生,云浮厌,即便你怀着他的时候执意打掉,我也只会下山给你煎好堕胎药喂到嘴边,这是你的一辈子,你完全可以选择不要这个被禽兽强迫而来的证据。”
李金水安抚给他递上手帕,因为老柴她们和裴霁明都在后面看着,所以没有再给云浮厌擦眼泪,她牵着他的马下山,又安抚道:“不过你放心,孩子可以放在春盈寨养着,况且寨子在镇上建的有怜幼堂,有老柴她们罩着,不会饿死人的。”
马背上云浮厌沉默着没有回应,直到到了码头开船离开之前,他忽然回首,撞进李金水怀里,问她:“我看得出来你并没有要过裴公子,他仍是少年之身。阿水,既如此,如若你不嫌弃,以后可以娶我吗?”
“我会听话,我只要陪.......”
“船开了,云浮厌,忘掉这里的一切吧。”
李金水轻轻推开了他,含笑的眼睛里映着粼粼的波光,她遥遥地挥了下手,像是为云浮厌擦掉眼尾那颗摇摇欲坠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