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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皋变了神色,瞪圆了眼朝他看来,她惊讶似多于恼怒,一时甚至忘记了疼痛,就像谢扶光会反击这一刀是多难以置信的事。
谢扶光无心探究她神情,饶是恨得牙痒心头战意炽盛,依然转头就跑。
仓皇间他恍然记起有人要他心中永存一念生,他忘了那人是谁,仍是下意识依言照做。
可惜这次不是他不想活,而是此凶险之地机关重重非要他死。
他轻功卓绝,身轻如燕顷刻已至院门,可鸣皋为今日筹谋数年,岂能如此轻易将嘴边的肥羊放跑。
谢扶光不知她在身后做了什么小动作,但听“咔哒”一道机关轻响,整片小院树挪石动,显露出足有半个院子大的法阵,就连根根杂草都牵出如刀韧丝,在半空织就一张密网,将他困于其中。
先前只觉这院子丑,未承想竟是机锋暗藏,每一处摆设皆是阵法一环。
谢扶光是个纯正刀修,从未接触过阵法相关知识,对破阵毫无头绪。
好在他运气还不错,环视一周,喜人地发现方才调用真气冲破滞涩经脉时,他喷在杂草上的那口黑血将这“密网”撕开了一道豁口,就要尝试从那处破绽突围。
然而,他提气刚要施展轻功,方才还轻如雏燕的身体却如被什么东西附体一般,变得又僵又重,他愣是没飞起来。
又一次关键时刻掉链子,谢扶光简直欲哭无泪……
不对,他忽觉脸颊一痒,抬手抚过,讶然发现他那旱死的泪腺不知何时竟降了两滴甘霖下来。
紧接着,但听一阵穿梭声响,五条锁链分别从东西南北中五处逶迤而来,死死缠住了他的四肢与躯干。
这下,他便真是插翅也难逃了。
适才的震惊过后,鸣皋捂着左肩徐徐朝他走来。
“小琅,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她抬手拭去谢扶光脸上滴落的泪珠,在那里留了两点染血指痕,“你不该爱我么?”
说着,她舌尖轻舐过指腹上挂的那滴泪,微蹙秀眉顿了顿,似在品其酸涩:“是了,你就是爱我,可你那么爱我,怎么舍得出手伤我的?”
她说着陡然发了狠,尾音随之变调,流露浓郁阴戾,未受伤的那只手骤然探出,猛地攫住谢扶光脖颈。
鸣皋用了极大力气,谢扶光只觉喉骨剧痛,近乎无法呼吸,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听到自己艰难问道:“为……为什么?”
“你三岁那年被我捡回来,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发了善心吧?”谢扶光说不出话,好在鸣皋也不在意他回不回答,兀自继续道,“我留下你,只因我一眼瞧出你资质不凡,探你灵脉更是世间罕见,我养你,是为了夺你这副身体,若非如此,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垃圾,还不如一条听话的狗!”
她松开谢扶光脖颈的钳制,嘶声控诉:“你会找你那些师兄弟玩乐,你会溜下山听戏,你每日只练刀六个时辰,而我没有娱乐,从不为任何事分心,就连做梦都在练刀,凭什么你小小年纪能敌我几十年道行?又凭什么我注定囿于天资,任凭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只走到这一步?”
“我就是要换掉这副没用的身子,看一看那武道之巅!”说到这儿,她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多年,我的沥魂指终于练至十成火候,你这副宝贝身体马上就是我的了。”
谢扶光看着她。
其实他心中很平静,但眼里就是含着说不出的悲戚。
他分了个神想:这怪女人眼光真是差得可以,半晚上功夫他这破身体已掉了两回链子,眼下更是情绪失控,下一步不会还要失禁吧?
真不知这样一副不听话的皮囊,如何值得她大费周折至此。
然而透过他表情,鸣皋窥不见他心中所想。
谢扶光满目哀色,她只当他因她伤透了心,总归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她便大发善心宽慰他说:“小琅,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我自知不擅掩藏情绪,若不用些手段,不待成事怕就叫你瞧出了端倪,于是我早早在你魂魄里掺了缕情丝,保你对我不生异心。所以你看,这么多年你也不是真的爱我。”
“况且就今日情势来看,这情丝还是差了些火候,从前我还以为,便是把心剖给我你也该是心甘情愿的。”肩膀的痛没有破坏她的好心情,起码在谢扶光记忆里,这是她最高兴的一天,她笑得近乎战栗。
就在二十五岁生辰的明月夜,这具年轻而强大的、署名“颜琅”的躯壳里,悄然换了一个灵魂,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
鸣皋刀圣那具空荡的躯壳莫名“横死”于寝居,而真正颜琅的魂魄被鸠占鹊巢的新“颜琅”施了道禁制,困于万里悲丘。
颜琅作为这一代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曾将灵力注入仙盟命石,魂死则石灭,势必戳穿鸣皋的身份谎言,所以鸣皋非但没杀他,还在他魂魄上加了道保护,保他风吹日晒不散,更自尽不能。
与他躯壳一并离开的还有魂魄里那缕植根多年的情丝。
失了这情丝,再想起鸣皋时,谢扶光心脏再不复愉悦又小心的跃动,被欺骗的恼怒与被夺壳的不甘肆意引燃情丝掩埋多年的怨气,发酵成浓重恨意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