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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十一月中旬，恒社社长杜老三离开沪上，前往香江避难。
静安寺路，亨元茶馆。
“组织上对您的安危十分重视，为农同志在沪之时便命我探查您的安全，现在得知您安然无恙，想必组织上会很高兴。”
化妆之后的李屹然与陈迁见面，这是二人淞沪会战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拿起一份报纸，陈迁啧啧说道：“你写的文章可真够老辣，言辞中不乏对于政府行使天赋之自卫权多有抨击，上次我路过你家，发现门口挂着膏药旗。”
脸色一变，李屹然继续说道：“关于您提供的情报，组织上十分重视，已经派人与唐绍仪接触。此人声望极大，名声享誉国内外，是位老外交官。”
“我跟你说文章上的事情，这篇关于‘金陵屠杀乃是谣传’的文章好像是你报社发布的，辛苦你了。”
“在取笑我，如果你认为我变节叛国，现在就可以枪杀我。”
陈迁淡淡一笑：“如果我认为你变节叛国，现在的你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与我喝茶聊天，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安慰安慰您。
汉奸骂名背着不好受，须有大觉悟、大智慧、大隐忍者方能承受。看你可怜，想着咱们之间彼此抱团取暖，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闻言，李屹然面色哀伤，眼眶嗖的下便红起来，似下一刻便要恸哭流涕。
抬头看向陈迁，李屹然心中一暖：“你也是一样，久在龙潭之中，被人唾弃谩骂。你都能承受骂名，我又不比你少胆气，何故受不得？”
“不一样的······”
抬手拿起茶壶，陈迁给他续杯：“如今我乃是为国抗日，有大义名分在，纵使有损小节，可大义还在。若是不幸战死，应当以烈士名誉载入史册，而你死了，至少日寇不驱之日，难以恢复身份。”
李屹然举起茶杯：“早有此觉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哼哼~~~”
冷笑一声，陈迁越发觉得自己这位朋友顺眼。
似是赌气，李屹然揶揄道：“我背负骂名，尚有妻子可诉说，你又待与何人说？”
从互相安慰取暖，再到互相伤害。
长期潜伏工作让两人精神都受到摧残压迫，各自开起似是过分又好似笑言的玩笑，一番取笑嘲讽下来，两人都感受到精神不太正常。
四目相对，两人举杯大笑起来。
个中酸辛，唯有自己知晓，旁人能闻一二，却不知其中艰难。
重新确定联络方式及接头地点后，两人都想逃离茶室，将已经扭曲的心理藏在最深处，不再坦露给其他人，免得瞧见。
······
下午。
陈迁回到全屋地产公司，接到一份来自区部转交的情报，乃是他苦苦等待月余的消息。
情报由恒社方面提供，据悉张啸林经常前往大新公司楼顶的俱乐部赌钱，所乘坐的正是那辆防弹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