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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莹变得厉害了。
他无声之中，也感受到了那一点小心翼翼，却是伸出手，压着那虚虚牵着自己肩膀衣角位置属于女郎的手，直到贴合的掌心重新压实在了他的肩膀处。
温暖宽大的掌心，抬起，再次轻轻拍了拍莹莹的手。
莹莹不怕。
正在梅林里面摸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掌心的周清林，倏尔察觉到了什么，走了几步，看着人从山上小道上来。
女郎看样子睡着了，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红。察觉到好友看过来的目光，顾裴安下意识的把人往里侧了侧，又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出声。
转过头，顾裴安看着睡着的女郎，眼神温柔。
周清林挑挑眉也识趣地继续缩着在梅林之下。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那道身影再次出现。
这个时候，他的背上没有那娇俏的女郎了。
树影疏斜，月色冷清，顾裴安重新坐在了红梅树下。白色衣袍上被绣映着金线，在月下流淌着波光粼，那红色梅花落在上面，竟是也像落到了河流之中。
周清林在旁笑说着：“从来没见过你这般温柔哄人之时。”
顾世子之前拎着把长剑处理一些人的时候，脸上可没有半分温情呢。
顾裴安眼梢微抬，语气平平却又理所当然的说着：“他们怎么能和我的莹莹比。”
周清林仍旧是带着笑，可是神情却变得严肃了些，“你在她面前，就没有隐瞒好你的身份，你知道吗？”
“我们都知你话术的厉害。三个月前的那一桩私案，你只是三言两语，便让一位线人轻信了你的话，把你当做了自己人，还与你称兄道弟。”
“一年前的纵马杀人案，案子里的那一对姐弟有心包庇主使，也是你巧言妙语布下谎言大网，令那对爱上了同一个主使者心甘情愿包庇的姐弟，都信任了你，认为你能够彻底护他们的爱人一段.....”
这一个案子，是最令周清林记忆尤深的。那么盲从荒谬的爱上一个男人的戏码，都能被他们遇上了。如果不是顾裴安出马，可能这个案子的结局，还真就被那对姐弟改写了。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所以你这张嘴，只要一张开，只要你想，你就会有无数的办法，让人信你不是吗？”周清林不解：“明明你可以做的很好，不用犯这些一看就错的明显的纰漏。”
“顾裴安，这都不像你了。”
那么多破绽，根本就不是能够谋划一切挑不出任何纰漏的顾世子该做出来的。
“我知道。”顾裴安很是平静的回复着，深邃的眸子落在了夜色之中，很快又重新落在了友人身上，顾裴安的声音微微发着哑，在夜色里像是磨碎的砂石：“周清林，我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亲近的人了。”
“我也清楚我们身为暗棋的身份，应该藏得死死的。”
“——我这张嘴，也的确开口可以骗无数的人。”
顾裴安面庞在夜色里面染了一层清冷淡淡的月华，这让他显露出的温柔神情愈发像是流水一样，他眼前仿佛浮现出了莹莹睡着后的模样。
树下未及冠的人，继续平静开口说着：“也的确如你所言那般，我本应该可以做到的，不暴露。即使她怀疑再多，我也可以弄得更谨慎点。”
“可是在面对莹莹的时候，我就做不到了。再多的可以也变成了不可以！”
“我骗不了她。”
“我也不会骗她。”
“我如何舍得，让她陷落在痛苦之中，连个能说话信任的人都没有？”
“这使得我根本就无法对她隐瞒到极致。”顾裴安：“我无法主动透露，所以我也没有刻意藏死。”
他神情有些复杂，“我既怕她没有发现.....”
“又怕她发现了追寻问我更多。”
“周清林，我是她唯一的亲人。”顾裴安再次重复着这句话，神色很重，语气很沉。“我不能让她失去我这个亲人了。”
周清林不认同说：“她已经十二岁，若没有出事。便也到了相看未来夫君的年龄。即使出了事情，有你在她身后，自然也可以为她寻一门亲事。待年岁到了，及笄时，成亲后，就有了夫君和孩子。”
“日后这也算是她的亲人。”周清林看向自己这个运筹帷幄的友人，冷静指出，“顾世子，你并非是她永远唯一的亲人。”
顾裴安唇却是红的，修长的指尖重新抚摸着膝盖上的长剑，语气轻轻却含了一声嗤，说着：“他们如何能同我比？”
周清林眼皮跳了跳，他听着眼前自己的友人开口说：“我与她相处的岁月久。是莹莹能够唯一信任的人。”
“便是日后，也无人能跨过我与她的关系去。”
周清林还想说些什么，可对着了顾裴安那双沉寂的眼时，顿时心悸起来，密密麻麻的寒意窜在了周清林的背后。
这在世人眼中的端方世子。在面对小青梅的时候，有点不正常的疯。
偏顾世子眼神温柔，唇瓣含笑，浑然不觉。
只觉这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