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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星空，苍茫旷野，两道人影相对而立，气氛一时间变得古怪。
李世民看着李昭目光闪烁，面露苦笑。他此时觉得有些慌乱，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两个弟弟离世时他是悲伤，母亲离世时他是哀痛，晋阳起兵时他是满志踌躇，带队冲杀屈突通时他是战意如火……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感觉有些慌乱。
为什么？李昭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这些话听起来似是鞭策，可每一句去细想便是一连串的大逆不道。
可偏偏他很真诚。
若非真诚，他最后不会如此激烈，不会如此耿直。
便连长孙无忌都没有这般对自己袒露过心声，他所谋为何？自己不过是家中行二而已，并非嫡长子。
他难道不该去和大哥说这些么？
慌乱之后，李世民尝试静下心来去体会、去咀嚼。他闭上眼，顺着这些字眼和描画的前景看去。
李世民忽然开始安定下来，睁开眼时，眸光中便已是压抑不住的精光四射、雄心勃勃。
给列国立规矩，给朝堂立规矩，给自己立规矩，给儒家立规矩！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何其壮哉！
若是真的做成了，那所谓的秦皇汉武已不足道，那传说中的尧舜禹汤亦不足道！
“做得成么？”年仅十九岁的李世民喃喃低语，一时失了神。
李昭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必须做成！
“我说过，只要你勇往直前，我一定会帮你。
“但你若是退缩，若是变卦，我拼尽所有人力财力，拼尽我生命的最后一时一刻，拼尽这华夏大地的百年气运，也一定会弄死你！
“记住这句话，我说到做到。”
说罢，留下还在怔愣的李世民，李昭自向营地而去。走出十余步时，李昭恍然拍了拍额头转过身，他对李世民笑了笑道：“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二郎，从今往后，我来做你的镜子！”
李世民的眸子霍然幽深……
夜里，李靖带着十名李昭的亲兵向东南疾驰而去。长孙顺德则忙碌着安排布置分兵。
因为地近敌阵，这一夜不能生火。这两千轻骑来得匆忙，也没有携带粮草。所有人只能席地而卧，用马鞍下的毡布裹身。
破了心中魔障，吐了胸中块垒，李昭只觉得天地宽广。虽然条件艰苦，可睡得却极为香甜。
反倒是每逢大事有静气的李世民，这一夜辗转反侧，最后干脆爬起身来重又去了那块土坡，盘膝坐下，眺望着远方黑沉沉的天际，开始思索。
说是思索，可当真坐下来时，李世民便对着黑夜长空发起了呆。
有甚可想得？李昭说的桩桩件件，几个不该去做？做便是了。
不过经营了西域，便可触达大食么？依法治国……他几时学的法家？“科学”又是个什么玩意……
斗转星移，启明高挂，东方一缕光芒刺破无穷夜幕，一轮旭日带着勃勃生机，喷薄而出。
其道大光！
李世民脸上带着笑意，长长伸了个懒腰起身。他今年十九岁而已，正青春！天下事有难易乎？
做就对了！
一夜未睡却丝毫不觉疲倦，踏着轻快的步伐，李世民走入营地，伸手制止了想要向他行大礼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