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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说着走到舆图之前,向李渊、裴寂和李建成详细剖析利害。
屈突通占据正平,是占了汾水水运之利。可他没有料到李唐南下动作太快,居然抢先过了桥山。
这汾水水运,屈突通自始至终没敢动用,就是怕李唐派兵断了他的粮道。
现在,屈突通大军全靠闻喜县陆运支援粮草,粮道虽短却运输艰难。一旦屈突通合兵向北,就要面临李唐派兵穿插其后,断绝粮道的危险。
李唐完全可以分偏师牵制,屈突通军心不稳,若也分兵来拒,正好东西夹击,若不来分兵,则李唐主力完全可以堂而皇之的西渡龙门。
一番比划,兵势、兵力、粮草、交通、军心、敌情面面俱到,李世民越说越有底气,只觉得这般去打,长安指日可下。
李渊看了看李建成,又看了看裴寂,却仍旧面露迟疑。
自己这个第二子确是人杰,这次南下,一路上他军机谋划、战场英勇全军上下有目共睹。他这个当爹的也愈发能看出他的底色来。
若此时再听他谋划,西渡了龙门入关中,这一路南下的首功是谁不言而喻。
可这样的话,这小子的声望怕就再难抑制了。
而今,洛阳堵在东面,李密等人并无力量西进。时间站在自己这边,就算晚上几个月入关中,也未必会有什么差池。
不,怎么可能会有差池呢?
想到这里,李渊心中大体已有了主意。他捋着胡须,没有直接回应李世民的提议,反倒向他兄弟二人说起了自己的人生哲学。
“你二人尚且年少,不知世事艰难。
“我多次耳提面命,可现在还是要再说一遍。这天下神器,圣人大宝,不是天命所属和大功济世是不可妄居的,
“自古启基创业,没有无功而得帝王的。
“我本生自深宫,长于贵戚,一路牧州典郡没受过什么困苦。
“可现在,这立命创业一事,务必要躬亲向前,万万不能心存侥幸、懈怠贪懒。”
说到这,李渊停了下来,斜瞥了自己二儿子一眼。李世民心有不服,可眼见父亲再度给了训示,他也只能低头认下。
刚刚这番话李渊确实没有反对他的提议,可不与屈突通交战,借机西渡龙门,是否是心存侥幸呢?企图不战而入关中,是否是懈怠贪懒呢?
若是旁人当面,李世民自然要与对方好好辩驳一番,可偏偏此时训话的乃是他的父亲。
李建成看出了二弟心有不服,他打了个哈哈,拍了拍李世民的手背,道:“二弟切莫心急。别看此时屈突通兵众,可这天时乃是在我家这边。
“再有月余,最多两月,我们兵势必定胜过屈突通。那时,合力南下,他岂有不败之理?”
李世民苦笑一声,有心再说些什么。智不及谋,勇不及断,他确实看不懂自己大哥和父亲到底还在犹豫些什么。
时间确实是站在自家这边的,可万一长安有变呢?万一迁延日久军心懈怠呢?
可这些话,此时他却已不便再说。再说,便要开罪自家这两位亲人了。再者,或许自己是错的,父兄的主意才是对的呢?
李渊见李世民不再开口,知道此时已达成了目的,心满意足。他挥挥手,示意三人各自去忙。他接下来还要继续接待前来投奔的各地豪杰,做好官爵封赏。
这一路而来,凭着封赏开路,他确实无往不利,今后想必亦是如此。
正当营帐准备散去时,忽然一名信使急急跑到帐外,大声禀报道:“大将军!关中急信,乃是大姐遣人紧急递送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