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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若朝廷想要启用丁忧期间的某个官员,可以下令夺了这位官员的思念父母之情,别在家里哭丧了,回来干活。
而后,这位官员便可官复原职回到岗位上班,不需要再丁忧守制。
不过,这等事情毕竟是与孝道相背,一旦被夺情,朝中各官员都会对此颇有异议。历史上,却也极为少见。
随即,李世谟又补充了另外一种情况。
再有一种便是国难当头,官员为保国家社稷,主动请求夺情,除了丁忧,要求上报朝廷。
此种情况下,忠孝难以两全,自也可免了丁忧守制。
在这些细节问题上,李世谟总是能让人惊喜。
只不过,李世谟显然也没把这个可能性当成李昭的机会。
毕竟,现在关中、东都俱都安稳,想要碰上这等国难大事何其之难?
若只是二征高句丽,怕是皇帝未必会夺了李昭的情。
况且,一旦夺情,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年代里,对个人口碑是有不小损伤的。
李昭心中一时纷乱,暂时却也并无什么解决之道。他只能先把这些细节记下,慢慢再做斟酌。
毕竟李昭现在有丧在身,李世民、李世谟两人也不便过多叨扰。又嘱咐一番后,两人各自离去。
原本,李世民还奉了母亲的命令,想要找时机带李昭回家相看相看。只是此时碰上李家丧事,这等请求自不便在此时提及,他干脆便没有开口。
只是临出门前,李世民反身对李昭道:“上次与昭兄谈过结交豪杰之事,某已开始做了。这些日子里,也多少听说了江湖上的一些豪杰事迹。会渐次结交、招揽。”
李世民对李昭的提议做出了积极的回应,这算是此时突然灰暗生活里一丝难得的慰藉了。
不论怎么说,李世民这条线已被他拨上了正轨。他这支原始股算是投了下去。
接下来,他该继续加大力度发展自己的班底。
到底是自主创业还是联合创业,很大程度上也要看他自己的班底到底能力如何。
送走了李世民后,李昭自回了灵堂守灵。说是守灵,其实大多就枯坐整整一天。
折腾到了傍晚,李昭着人将阿布古达、苏定方、罗士信等一众人等都叫到了书房。
人心不齐,很多事情便都会留下隐患。
李昭不打算让这个隐患遗留下去。虽然未来计划还不明朗,但他必须要先跟自己的班底做个表态。
书房内,李昭看着众人开口道:“诸位,先前邀诸位随我来东都,是说要给诸位一个前程。
“当时,我乃是正五品鹰扬郎将、正四品的通译大夫,前程自然不错。不过,而今诸位也都看到了,我父突然离世,我却是要遵朝廷制度丁忧守制的……”
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的表情便各有不同。苏定方、罗士信似是早已知晓。阿布古达、汤五、张夜叉和刘广有些讶异,可却似并不怎么在乎,只有张亮却是忍不住面色一变。
李昭继续道:“所以,我这鹰扬郎将和通译大夫此番是做不得了。择日,我便要向朝廷上书,请求自去官职。
“今日召大家前来,无非问问大家的意向。我不好逼迫各位,人各有志,没有谁愿意辜负大好的年华。
“若是不愿留在我处的,我可以帮忙做个引荐,明年陛下将要征召骁果成军,这是个机会。
“但,若还愿追随我、等我起复的,我必厚待之。还是那句话,我李昭定会许大家一个前程。”
阿布古达平静无波的开口道:“我自是留下,没什么可说的。”
张夜叉也打算跟着开口,却是被李昭伸手拦了下来。他看了众人一眼,道:“此事乃涉及各人前程,事关重大。我刚说过,不愿逼迫各位。如果在人前发言,各位难免都会有些紧张。
“所以,大家可各自回去,若有想法的,可私下来寻我。任凭去留,我李昭并无二念。”
苏定方闻言笑了笑,但却也没有再在当场说什么,随意对李昭拱拱手,告辞离去。罗士信更是利落,也行了一礼,紧随而去。
刘广、张夜叉似本就已打定了主意,本也是要发言的,但被李昭拦了下来,他们互相看看便即告辞。
唯独张亮,此时心思颇重,张了张嘴似是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对李昭拱拱手,自行离开。
看着各人不同的表现,李昭不由得哂笑一番,嘟囔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就已经疾风知劲草了么?张亮……”
屋外,先走出屋子的苏定方叫住了罗士信,两人一道向李昭租下的院子行去。
晚间,里坊外自然已经宵禁。可里坊内却是无人看管,两人自可走动。
他们也没有去等刘广、张夜叉等人。虽然同是李昭的门客、亲随,可苏、罗二人出身、背景、乃至加入的时间都极为相近,天然便更加亲近一些。
苏定方对罗士信问道:“士信兄弟,你是如何打算?”
锋芒毕露的少年毫不遮掩,干脆道:“留下。李郎将虽然丁忧去官,但他是擢拔某从军之人,也愿意信重于某。既如此,某愿意等他三年。兄长,你呢?”
苏定方将双手抱在脑后,仰头看着星空,一边走一边道:“某嘛,还没想好。骁果军……听起来似是陛下亲军,且不必挂着府兵名号。可是,上次征辽东的仗达成那般模样,某确是有些犹豫的。”
罗士信点点头,道:“既如此,且慢慢想着,李郎将气度不凡,倒也不必纠结。
“若是兄长愿意留下,这两三年里,咱们便在这东都住住。反正,李郎将该会照常发给咱们月钱,且多多锤炼下武艺。”
两人有说有笑走得远了。
张夜叉自是大咧咧的性子,他搂着刘广的肩膀,一路和汤五、阿布古达吹牛,总在说自己在武邑县是如何的骁勇善战,半点没提离开的话题。
唯独走在最后的张亮,心事重重。
自己抛弃家产、顶替村中老朽入了府兵之籍,求得不就是个建功立业么?
之所以愿意追随李昭,不也是为了奔个更好的前程么?
只是现在,三年时间,自己真的能赌么?
赌了三年,自己真的能赌赢么?
同一片星空下,有的人潇洒自在、有的人却心事重重。
因是九月,天气转凉,李家停灵停足了七日方才下葬了李昱。丧事操办算是告一段落。
自那之后,李昭便不打算再去李家宗族点卯,那宗族上下也没敢派人来说些什么。
日子过得很平静,李昭骤然轻松下来,开始把时间花在编写教材、教案上。
当然,他更多时间只是编订个框架,随后或唤过季吟等三个女子,或唤过自家妹子,听他口述帮忙抄录具体内容。
开始时,李雪琪还颇为不耐,不过抄录几次后渐渐有了兴趣。尤其是抄录到那些奇怪的方程组和几何公式时,她更是忍不住开始问东问西。
但李昭没打算提前给她开小灶,毕竟,保持些许的神秘感才能进一步调动学生的求知欲。
日子平静如水的过着,忽然有一日,一个八尺高的中年壮汉敲开了李家大门。
李宝有些慌张的跑到李昭面前,却是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大郎,韩将军找上门来了,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