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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臣诚心请降,再有数日即可探得高元行止所在……”
在与隋军连续交战的同时,乙支文德的“请降信”却始终未断,它不断撩拨着隋军或者说隋军统帅于仲文的神经。
终于,在于仲文近乎逼迫的催促下,隋军追击乙支文德跨过萨水。
按李昭的推测,所谓萨水应该就是现在朝鲜境内清川江,过了这里距离平壤便真的不远了。
连日来,军中各处辎重队都在示警。除了高级将领们的饮食供应还勉强能够保障,绝大部分的兵士现在都已经吃不饱。
原本每日两餐干食,现在已经变成两顿稀粥,而且愈发的清汤寡水。
但向东进军的决定还是没有任何动摇。隋军现在方法一架庞大的机器,没动一下浑身零件都在吱呀作响,可掌握这架机械的于仲文却仍旧一意孤行。
或许是他相信,只要抵达平壤城,只要能与来护儿接上头,粮食问题自可迎刃而解。
终于,时间进入七月,东征军团进抵平壤西侧三十里。因山扎营。
而原本应当在浿水接应的来护儿水师,不见踪影。而平壤城头,高丽军队军容严整,防御得当。
作为此时高丽都城,平壤城高墙厚,四周皆有瓮城。不说其余,仅从规模上看,这平壤城远非小小的辽东城可以比拟。而此时的辽东城,尚且在百万大军连番攻击下屹立不倒。
这一日,于仲文的脸色终于变得惨白。
也是在这一日,隋军终于断了粮食,军中开始宰杀驴子和驮马。但本就有限的牲畜,似也未必能撑多少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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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日,平壤城头。
一路向东退回的乙支文德拜见了登城守卫的渊泉子游。他对后者行礼道:“大对卢,我本想继续示弱,引诱隋军进攻平壤。若是能在平壤城下再消耗隋军一番……”
渊泉子游摇摇头,笑道:“文德莫要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那于仲文是宿将,他被你激怒故而甘愿冒险,可他毕竟不是个傻子。”
听了这番话,乙支文德便点点头笑了笑,似也只是随意说说。
他对渊泉子游道:“绝奴部自靺鞨诸部、契丹诸部处买得良马万余匹,近几日也该到了。若是如此,对隋军的追击,还可再凶悍一些。”
渊泉子游点点头:“自然,之前是骄兵之计,现在则要打掉隋军的气焰。他们缺粮,军心士气必然不稳。只消持续袭扰、抄掠,必要崩盘。这批马是王上下了大价钱买下的,为的就是这一战。”
说着,渊泉子游还对乙支文德道:“我再为你介绍一人。”
嗯?
不等乙支文德多做疑惑,身后,一个浑身披甲的高大骑士跨步而来。他身上穿的乃是高丽重骑的标准盆领铠,极为沉重。可此人步履沉稳,行走间似全无障碍。足见其体魄、膂力及悍勇。
乙支文德连忙行礼,而后对渊泉子游问道:“大对卢,不知这位勇士是……”
来人也对乙支文德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渊太祚。”
渊太祚……
乙支文德立时惊愕,这个名字他听过,不仅因为此人对新罗战绩赫赫,更重要的是因为……
“这是我的长子”渊泉子游抬了抬下巴,似是颇为骄傲。他重又指向西方,道:“此战,陛下会拿出平壤城里全部的重甲铁骑,他会任这十一万人的指挥。此战,务必一举而定!”
三人此时站在西城的门楼上向西眺望。三十余里外,此时他们根本看不到隋军营垒的轮廓。
但他们知道,隋军就在那里,不止如此隋军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小的调派、部署他们都了如指掌。
因为此地已是真正意义上的高丽腹地,斥候四方游动,百姓俱为耳目。这里是最佳的战场!
西城外,高丽近十一万大军已整装完毕,此时营垒规模亦是惊人。但与隋军东来时气焰熏天相比,此时的高丽军队显得颇为沉静。
与汹汹而来,征讨异邦,恢复所谓“辽东汉土”的隋军不同。高丽立国已有数百年,这些扶余人也好、汉人也好,都不记得什么汉地四郡,他们只记得此地初名高句丽,现为高丽。
此地,乃是他们的家乡,背后乃是他们的亲族。
异邦外敌已来,此战他们是在戍卫家国。仅此而已。
他们似只是在等待一个命令、一个机会。
仿佛一匹蜷伏爪牙的恶狼,它躲在草丛之中,静静看着一头疲惫的老虎。狼是极有耐心的,它在一点点看着老虎渐渐虚弱、丧失最后的力气。现在,它舔舐着利爪,正踱步而出,而后,它在准备致命的一击。
朝鲜半岛战场上的局势开始剧烈变化,风起云涌。
而这些变化也很快传递到了周遭其他势力的耳中。靺鞨人向高丽人递送了战马,靺鞨轻骑也开始向东南方移动。若是隋军败的太惨,他们也将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关键的作用。
百济王首鼠两端了半年光景,在得知隋军兵团详情后,终于选择自边境退兵。
这是一个极为明显的信号,高丽人在南境最大的担忧消解。他们可以一心一意对付东来的敌人。
万事俱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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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军营垒内,聚将鼓被再一次敲响。
各军将官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踏入了右翊卫的营帐之内。中军帅案后,于仲文仿佛苍老了十岁,几天而已,他须发愈发苍白,脸上的皱纹也显得愈发深刻。
各军将官都已到齐,而这一次李昭和李世谟也被带入了营帐。于仲文似是瞥了他们一眼,又似是根本没有在意。总之,并未多话。
待所有人到齐,于仲文有些沙哑的开了口:“诸君,探子来报,来护儿军先前抢攻平壤新败,现在屯军在海浦,据此近二百里。某意,横穿过去,与来护儿会合……”
四下里,军官们嗡嗡的议论声已不绝于耳,这若是在十天前都是不可想象的场景。但此时,他们当真忍耐不住了。
崔弘升起身,叉手对于仲文长揖道:“次武公!大军断粮矣!”
卫文升也重重叹了口气,起身叉手沉声道:“次武公,不能再走了!而今大军无粮,水师新败。我三十五万大军看起来规模庞大,可已是孤军深入之势。再向南横穿……生死难料啊!”
“当我不知么!?”于仲文骤然暴怒,他似强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同样起身对众人道:“军中情形我自一清二楚。可此时不能退啊!诸公!你们都是军中宿将、百战余生。此时一退,那高丽凶顽必定追聂其后,一旦掩杀而来,大军亦有溃退之虞。”
崔弘升似是生气了,他也不顾礼仪,干脆把武人脾气充分暴露,他嚷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是次武公你一意孤行,非要追杀那乙支文德。现在如何?进退失据……”
“不!还有胜机!”于仲文扫视着全场,但让他有些奇怪的是,一直以来声量都颇大的麦铁杖和宇文述今日却显得格外安静。
他顿了顿,继续道:“穿过平壤,与来护儿会合。来护儿军队新败,可粮食必定充足。只消两军会和,这口气就能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