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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帐内。
靳询凝视着铜镜里自己的脸,用剃刀一点点将下巴上杂乱硬茬的胡须剃掉。
那张冷峻凌厉的脸再也不见当年的斯文青涩。
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锐利的杀意、眼眸里如枯井般的幽深冷漠、还有眼角如刀刻般泛起的细纹。
白皙的皮肤变得暗黄粗糙,脸颊和脖颈都有着细短的陈旧伤痕。
是刀伤剑刺,还是箭矢掠过的血痕?
靳询记不清了。
曾几何时,只有这些伤才能提醒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剃刀一点点地往下,直到最后一缕胡须落在地上,靳询瞧着模样大变的自己,都觉得陌生。
是没认出他吗?
还是......不想认他呢?
恍惚间,他好似又见到了那个穿着鹅黄襦裙的少女举着糖葫芦整日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笑靥如花的样子。
靳询不自觉地攥紧剃刀,锋利的刀片割伤他的布满老茧的掌心,鲜红的血迹顺着寒光凌厉的刀刃滑落。
靳盛泽进入军帐内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父亲,你受伤了!”靳盛泽如临大敌,立马命人去寻军医来。
可靳询只是将染血的剃刀随手扔在桌案上,然后抽了条长布将自己的手掌缠绕包裹:“无事,不必叫军医来。”
靳盛泽向来将靳询奉若神明,见靳询不愿寻医,他只能作罢。
“对了,敢问父亲为何要突然落脚于武龙县呢?新帝不是日日传诏唤您速速入京吗?”靳盛泽转而问道。
靳盛泽乃是八岁那年被靳询收养的,但是对外一直说他是靳询的外室所生,所以极少有人知道他不是镇北王的亲生孩子。
靳询好似也不打算再娶妻,一心只培养他这个养子。
所以靳盛泽看似畏惧靳询,实则两人关系十分亲近,并无什么不敢问的。
“他唤我入京,无非是怕我又是下一个黄景罢了。”靳询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来,语气中全然没有把新帝放在眼中过,“他既然这般着急,且让他急着便是。”
新帝今年不过十三岁,乃是圣厉帝第十四子,若非全国叛乱,皇子都死的差不多了,哪里轮得上他坐上这龙椅。
新帝看似对他毕恭毕敬、事事听从,实则怕极了手握兵权的他改朝换代。
这才要他入京,要将人放在眼前试探他的心思。
先前靳询听命,不过是对这皇位没什么兴趣,也倦了这打杀之事。
可现在不一样了。
靳询想到那人看向他陌生的眼神和防备的神情,胸中猛然涌起一股无力的怒意,眉宇间的戾气好似化不开的浓墨,叫人望之胆寒。
年少时,他与段清茉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段家身陷囹圄,他费尽心思斡旋救人,赌下全部身家性命保下了段清茉和她的堂弟。
她弃他而去逃往临州时,他没有怪她。
看到那她写的封决绝书时,他没有怪她。
他一年里苦苦挣扎,想的便是走上高位替段家平反,接她回京。
可是等他前去临州,看到的却是她身怀六甲,与陈颐安琴瑟和鸣之场景。
她衬得他,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