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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沈濯清垂眸，灵力的光亮从他指尖泛起，简单的术法最易看懂，几乎不用沈濯清有下一步动作，柳恣意便明白那是最简单且使用率最低的“誓约咒”。
柳恣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沈濯清已经完成术法，张唇欲开始起誓时，才猛地抓住了沈濯清施誓的右手打断了他：“师兄，你做什么？”
誓约咒尽管简单，连练气期的修士都能学会。但其功效却十分强大，等阶越高的修士越不愿许下誓约，其违反誓约的惩罚是誓约者当前等阶能够承受的倍数之多。
这种咒术，就连道侣都少有互许的。
沈濯清不理会他的话，只是继续开口道：“天霜剑君在上，我抚剑宗大弟子沈濯清，在此誓约——”
话未继续，沈濯清的手便被柳恣意强压下去，誓约总算被打断。可把柳恣意吓出来一身冷汗。不就是个去不去的事儿吗，沈濯清疯了啊？
“师兄你不骗我就行。我们一起去，别起这种誓了，行不行？”
面对柳恣意的妥协，沈濯清却摇头：“师兄当然不会骗小柳，只是这誓约既已成立，自然是要说完的。”
柳恣意也搞不懂沈濯清这样执着是为何，但现今术法做不得假，要是真让沈濯清下咒了，日后要是骗他一回，这仙途还要不要了？
“你还没说完，这不算的。”
却没想沈濯清竟还笑了，他瞧着面前已经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面色严肃，忽然间发现那双璨若星河的双眼竟有着鸦羽般纤长的眼睫，心中的柔软不知是为师弟的担心而温暖，还是因想到了那炼狱般的过往而恐慌。
他抬起另一只手反握住柳恣意，几近强硬地掰开了阻止着自己许下誓约的手。
可面上又是那样低声如哄他般解释道：“没关系的，小柳。”
“我只希望小柳永远相信师兄。”
往后他会做太多出乎柳恣意意料的事，而这往后错一步便是重蹈覆辙。就算柳恣意不能相信他，他也要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永远不会欺骗和背叛他。
柳恣意本还想继续劝阻，但当他撞入那双深沉而犹如空洞的双眼，堵在喉间的话便尽数吞了回去。
察面识人不仅是仇在期的技能，也是柳恣意擅长的事。
只是有时候他不想深思，不愿背负繁复的纷扰。
可当这样一双视线默默地注视着你，强硬地掰开你的束缚，低声继续他的仪式，誓约时——
“天霜剑君在上，我抚剑宗大弟子沈濯清，在此誓约——永不欺骗、背叛、伤害师弟柳恣意，违则七魂尽散，不入轮回。”
就算是柳恣意也不得不去探究，那双眼睛里装着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亦或是他平静而有力地念出这句话时，到底带着怎样的想法。
竟还是这样完全没有退路的誓约。
七魂尽散，不入轮回……柳恣意听一句心沉一分，直到五指几乎陷入沈濯清的肉里。
若是朝天霜剑君誓约，恐怕真能够做到这地步，柳恣意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只觉得被人紧攥的那只手都失去了温度。风雪中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柳恣意低声道：
“师兄……”
我不喜欢这样。
那后句话没能说出来。此刻再出口已经没了作用，只是为两人徒增沟壑。
可柳恣意即便没有说出口，那压低的眉眼就已经戳破了他的心思。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臂弯将他拥入怀中，他听到师兄在他耳后轻声道歉：
“很讨厌吗？”
“我知道的。”
说完，沈濯清轻轻放开了他。随后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仿若安慰失落的小孩子般顺着耳畔来到柔软的面颊，捧着他的半边脸与人对视：
“强行让小柳成为誓约的另一方是一件恶劣的事，想生师兄的气也没关系。但……师兄没有别的办法。”
这样无奈地说罢，沈濯清松开了抚摸他面颊的手，尾指刮过下颌角的弧度，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脸上的余温。
“以后的某一刻，你会明白的。”
柳恣意听罢垂下眼。
方才按住他的那只手，抚过他脸颊的指尖都能感受到心跳——砰砰的比自己还要紧张。
也许师兄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柳恣意紧抿着唇，仿佛做完了什么心理斗争才开口咕哝道：“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反正不是我逼师兄立下誓约的……”
说着，这才抬起头似瞪非瞪地声明道：“要是师尊怪罪下来，你就自己抄十诫去吧！”
沈濯清面色这才恢复了些许，松了口气颔首。见柳恣意似乎不再介意的模样，这才笑了笑：“那我们出发吧？师尊明日要接待个宗来客，今日会早些回崖上休息。”
柳恣意朝沈濯清一扬眉，完全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喔——有师兄的消息就是不错啊，连师尊几时回来都知道。”
“咱们走吧，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