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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话实说:“……我是真希望不再接到熟悉号码的来电。”
在大多数人休憩的时间点拨过来,那只能意味着对方还受着失眠的困扰,难以解脱。
秦知白在听筒前沉默。
先前他们在深夜里谈过什么?关于他的睡眠状况,关于对方的课题调查,关于他的梦。
其实没有什么好说。人会有冲动的时候,他今夜拨号的举动就是一大案例。
那时他刚醒不久,还陷在混沌里的头脑就驱使着手指按上拨号键,言语的功能随即失控。
他既希望对方能接起,在一堆苍白的语言里听出些什么,又期冀着铃声能响到自然挂断前的最后一刻,让他不再沉溺于短暂脱离现实的某几分钟。
一种荒谬的想法,和他这人一样可笑。
——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正常,却又一定要在人前装出一幅正常的模样,不是有病是什么?
他清楚自己今晚梦醒后情绪难得有些波动,兀自走神,没听清电话那端的人先前说了哪些内容。
“……”
“……在担心什么?”
对方稍稍迟疑片刻,然后开口:“你在防备我。”
“我们可以避开让你不适的话题,只要你提前说。”
……防备心重。秦知白听着,心想他其实没说错。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意识到这一点,清楚自己防备着周围所有人。
和他同住了两年的封乾是,只见过数面的温岭也是,他能妥善处理好所有必须接触的关系,但他想自己永远不可能和任何一个人走得更近。
离群动物天性如此。
秦知白选择跳过这个问题,先胡诌些别的什么。
对面那人像是也听出他今晚的不对劲了,没再深究下去,试图让他放松。
然后他听见对方转进一个新的话题,说的是夜里接到的另一通电话,刚接通时对面的难过溢出屏幕,到道别时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最后问他,你要不要也试着倾述一下。
——骂得怎样难听都可以,什么都可以说。
他答应了,为使对方觉得一晚上的苦口婆心不是白用功。有些人希望拯救他人,他不理解,但能假装被拯救。
秦知白说我平时情绪稳定,没有失恋没有遇到巨大打击家庭关系没有变动。我只是忽然有一天没有缘由地开始失眠,反反复复在夜里清醒,做着同一个梦。
这是他所能挤出的最真的话了。
“……我还记得你上周说的,关于那个梦。”
“——当时提到了一个女人,又是一直梦见的情况……“
”我听过很多这样的故事,要么关乎亲情爱情要么是其他特殊的形象。爱情……不,还是从家庭开始吧,”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你有姊妹吗?或者只说你的母亲,她和你梦里那位有相像之处吗,样貌或者行为上?”
意思很明显了:对方想帮他找到问题所在,试图把他从无数次循环的梦境陷阱里拽出来。
——但他不可能做到。
秦知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难道他要说我不单失眠还失忆,对自己过去的记忆只是选择性的掌控?比如有关家庭有关童年的那部分,包括他母亲的声音笑貌,有些时至今日仍然存留有些早就化成齑末。
显然没有谁会相信这话,只会当他虚伪,找了个无聊的借口。
他的户口本上只有本人的名字,对自己成年前的经历也只保有零碎的一部分,其余的一切已经失落。
秦知白只能沉默。
“……”
“……喂?”
另一边是绝对的安静,是他捂住了收音口。
对面传来的声音疑惑:“断线了吗……?”
秦知白听见他尝试着又问多几次,最后终于放弃,挂断了电话。
……对面那位老师很有耐心很想帮他忙,但今晚过去大概也会觉得他不可理喻了。
他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