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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问他:“还是睡不着吗?”声音平缓,像再寻常不过的一声问候。
废话。秦知白腹诽,难不成我还是为了上赶着给你当实验对象,特意设了个闹钟醒过来打这个电话的。
那人倒也泰然自若,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其实是废话。你当做一句关心就好。”
他问:“我记得你上次说失眠时会做梦。”
“今晚也做了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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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是一种很私人的产物。
它夹杂过去的记忆,暗含推演的未来,有时荒谬有时真实得可怕,但更多时候只是某个人内心最深处讯息的映衬,是倒影,是虚像。
这是种预警。秦知白则这样认为,尤其当有人对他的梦境表露出兴趣,希望他描述自己梦境的时候:“可以和我说说,你梦见了什么吗?”
我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秦知白如是说。
他本可以拒绝这个委婉的请求。
“在白色的房间里,”通话那头的人这样复述,重音咬在“白色”上。
秦知白猜他想问是不是在病房或者殡仪馆这种特定的场景里,但他最后并没有这样问,而是以一种平常的语调轻易地掠过了:“一个小房间也可以发生很多故事。”
故事吗。秦知白嘴角翘起,哪里有什么故事,只是空白的房间、看不清的人而已。
他在全白的房间里醒来。月牙白墙纸破旧,骨瓷白地砖冰冷,空荡的房间里,有人不断嘶吼。
暗哑难听的声音来自他面前的人影。
那是个形容枯槁的女人,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听得她带上最深重的怨恨质问:“哈,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还敢来见我!”
“嗬哈哈哈哈哈——”她全然不顾形象地狂笑,笑里带了凉意,带了某些要化作刻刀去雕刻他灵魂的东西,然后发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活着?!”
她死死盯着秦知白看:“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吗?!”
你不记得了。她说,旋即又笑起来:你这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忘了事才能过得快活。
秦知白嗤笑。就算过去的记忆所剩无几,凭直觉他也能确定自己没有做过丧尽天良、可以被人评判为恶鬼的事,这女人不过是在胡言乱语罢了。
他想自己应当反驳,并且也这样做了。但在对方的咒骂声消失前,房间突然开始坍塌缩小,墙漆剥落地砖破裂,视野骤然变暗,有另一个人声透过看不见的屏障传来。
“你还在听吗?……乌鱼同学?”
秦知白睁开眼。他听见夹杂在背景音里的清晰可辨的心跳声。
他说:“我在这个白色的房间里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神情癫狂且声嘶力竭,但我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因为她面目模糊,因为她神情可怖。……因为她像某个我应当熟悉的,却又全无印象的人。
“你会后悔的。”那个女人最后说,她的笑声已经从尖利的声调变成了咯咯的轻笑:“你凭什么对你的——”
……声音被吞噬了。周遭一切都沉寂下来,像是囚在棺里。
但在凌晨的通话里,秦知白隐去了这段话。
通话以对方的客气道别和他的正面反馈终结。屏幕暗下来,如果不是手指碰上时还能感受到一点残余的发热感,秦知白几乎要以为这也是场荒谬的大梦了。
他摸着黑回到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在经历一系列无谓的思想斗争后终于感到疲惫,好歹多睡了两个钟头。
校历上用方格框住的黑红数字被封乾用横线一个个划去,岑尧每周的补习时间从一天增加到了两天,秦知白每次过去盯他写两个小时作业,除此以外的生活其实没有太大变化。
江城依旧是个气候温和的地方,失眠于秦知白而言也依然是生活中一个无法完全剔除的部分。
偶尔想到某个凌晨有位C大的老师问他,你总是做这样的梦吗?秦知白说不是,更多时候是记不起来的场景,没什么印象。
他撒了谎。
从他失眠的那个夜晚开始,他所有的梦境都是这般压抑模样。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