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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未来,小云充满了憧憬。
除了幸福与安稳,她实在想不到,自己以后的日子,还能有什么?
退学后的小云回到了仙镇,工作过一阵子。做过幼儿园老师,也做过超市收银。一个月一千出头的工资,买几件衣服,吃几次夜宵,就不剩什么了。
小云也有过恐惧与焦虑,但很快,她就遇到了黄耀。
黄耀跟自己是一个初中的,但是大自己两级。初一的时候,小云就听说过,学校里有这号风云人物。不学无术,喜欢打架逃课,但为人仗义,很有英雄气概。曾经为了帮自己的小弟寻仇,半夜号召了几十个兄弟,骑着摩托车,浩浩荡荡去另一间学校门口堵人。晚自习的铃声在校园操场上响起,门口的几十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挥舞着手中的器械,冲上前,与对方打个头破血流。
小云一度觉得这件事浪漫极了,她不止一次在睡前幻想过,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大场面。一个帅气又威风的少年,是兄弟们的大哥,为了受委屈的女友,带领一群弟兄们,去教训欺负小云的人。
小云越想越甜蜜,把头埋进被子里,脸上露出了荡漾的笑容。
但是小云从来没有跟黄耀说过一句话,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隔着遥远的教学楼走廊,身边的女生戳了戳自己,指着远处的一群人,“黄耀他们又来了。”
又来了。意味着,这群人又要来打架闹事了。
真威风啊。小云心想。
小云想恋爱,想被保护,想逃离家庭。
她内心永远都充斥着热烈的欲望,想被爱,想拥有一切,想得到所有关注的目光。
但是村里人似乎永远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她贫困的家庭,年迈病衰的父母,蠢笨的脑子,低到可笑的考试分数。
她很委屈,也很愤怒。难道她不想跟玉峥一样,一出生就拥有完美的一切吗?富裕的家庭,优秀的教育,知书达理的父母,以及毫不费力就能得到的好成绩。
她也很想。
谈个恋爱吧,找个好男人吧。这样她就能得救了,从烂泥般的日子里逃出去。
她的初恋就是黄耀。
俩人的初遇也十分浪漫,符合言情小说所写的,男女主人公宿命般的相遇。
那天小云是夜班,关上了超市的大门,她就往夜宵摊走去。
在等待自己的食物时,她遇到了初中同学黄丽。对方邀请自己去唱歌,还说有好几个同学都在,包括自己的哥哥跟他们的兄弟。
黄丽还笑嘻嘻地说,小云不是正在找男友吗,去了都可以介绍给她。
小云便跟着黄丽去了附近的KTV,到了那里她才知道,原来黄丽的哥哥就是黄耀。
一整晚,小云的心都像是快要跳出胸腔一般,激动,兴奋,期盼。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神,总是看向黄耀的方向。
那晚结束后,黄耀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并且在散场分配谁送谁回家时,十分自然地,让她上了自己的摩托车。
在众女生羡慕的眼光中,小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快乐地坐上了黄耀的摩托车。
爱情就这样开始了。
玉峥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后,两人的关系就降至冰点。谁也不会主动去找对方。
小云拖着行李箱回到家里,被守在家门口的母亲臭骂了一顿。母亲抢走了她的行李箱,锁上了她的房门,禁止她再离开家,甚至还没收了她的手机,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
“你就在房间里,把高中的课本好好看看,等开学了,就送你去市里读书。”
家里又托关系又花钱,终于在市里找到了一所能接收自己的高中。
可是小云对上学,毫无兴趣。
她早就为自己安排好了日后的生活。
几天后,夜深人静时,所有生命都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小云穿戴整齐,在不开灯的房间中,蹑手蹑脚,收拾好自己的护肤品、化妆品,装进皮包中。
“嘀——”摩托车的喇叭声,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进这片安静的夜。
他来了!
小云连忙拿着藏好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静悄悄的客厅里,没有听到父母房中有起床的动静,太好了!
轻手轻脚打开客厅的门,再小心翼翼关上。
爱情!我来了!
背着包,踩着院子围墙下的砖块,努力地爬出这个住着自己阴暗压抑青春的家,再往下轻盈一跳——跳到了光明幸福的未来之中!
摩托车的大灯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大片明亮的光,正好牢牢地圈住自己。
小云抬起脸,冲坐在摩托车上的黄耀开心一笑。
“快上来,待会儿你爸妈就醒了。”男孩催促着她。
她跨腿上了车,往前俯身,紧紧抱住了黄耀的腰。
扭动车把手,加油加速,夜风中,摩托车带着少年少女,驶上了开阔宽敞的马路。
爱是什么?
爱是此时此刻,爱是逃跑,逃到他为我建造的安全屋之中。
小云心想。
她永远都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