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赌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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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商铺租子、宅院租子、码头摊位租子。

租是什么价,买又是什么价,哪个地段贵,哪个地段便宜,这其中有没有门道。

宅院肯定要问,商铺也要有所了解。

陆杨想给弟弟问一处靠近书院的宅子,这样对孩子的教育好。

而摊位,他主要考虑码头摊位。码头摊位,能在府城好商铺里排进前五。

宅子暂时只是问问,摊位是他非常感兴趣的,问得更加详尽。

码头的摊位分两种,铺面门前的小摊子和商铺。

摊子后面的商铺,几乎没有什么生意,需要伙计满码头转悠,去外头拉客。这个便宜,月租五两银子。

小摊子贵一些,月租能到七两银子。

如果要年租,就是商铺和摊子打包一起租,要一百两银子。单独年租,想也别想。

码头默认的规矩,谁去都不好使,不租就是不租。

如果是买,那就很贵了。

门前的小摊子,是商铺附属的摊位。没有单独买摊子的,摊子没有店契。

商铺和摊子的年租都要一百两,要买下来,就是十倍的价。千两银子起步。

以前码头很多商铺的老板,都是些公子哥儿,每个月靠租子都能养活一家子。很多人做局,或是拉去赌,或是拉去嫖,或是强扣债务,这里的铺面,几经转手,如今固若金汤,捏着铺面摊位的人,都在府城叫得上号。

要买,他们非常乐意卖。

能不能守住,他们不管。

很多时候,这些铺面,到买主手里还没焐热,就又回到了这帮人手上。

陆杨眯眯眼,笑道:“如此一来,我讲价,他们应该也乐意卖吧?”

对这帮混子来说,这就是白捡的银子。

牙子笑呵呵,不答,转而说起另一种租子——日租。

“几位爷,我瞧着你们不是本地人,你们要租摊位,可以考虑日租。货少、或者货卖得俏,一两天的功夫就出完了,日租一天二两银子,两天四两银子。比月租的七两少一半呢。”

摊位紧俏的时候,摊位费会比七两银子高。

货多,又不确认能几天卖完的情况,就月租。

但他们人走了,摊位费是不退的。

牙子提醒他们:“之前有人交了七两银子的月租,只用了四天的摊位。临走了,想退租,说按天算。他说七两银子划算到每一天是多少钱,但摊主是按照二两银子租一天来算。他没退成钱,还倒补了一两银子进去。这个事也不新鲜,码头月月都有,您几位可得掂量掂量。”

陆杨受教了,给了赏银。

牙子问他租不租摊子,陆杨笑道:“今天不租了,我们来试试水,先用朋友的摊子,下回过来,我找你租。”

这话牙子听得多了,也不戳穿,拿了赏银,说两句吉祥话,恭喜他发大财,拱拱手走了。

这头结束,再歇一晚,就到了六月二十一。

他们拖着一车的货,到码头去卖。

乌平之家是年租的铺面和摊位,花钱多,胜在省心。

货在后院里暂存,他们拿簸箕,一样摆一些出来做样品。

码头的生意热闹,开市了,手里的货不够卖的。

没开市之前,也跟守店一样,是熬日子、等人来。

陆杨上回过来,是看客,这次过来,他是卖家。

他喜欢观察。码头的商贩讲究一个气氛,某某老爷买了多少斤货,会大声唱出来。这会吸引很多目光。

这里鱼龙混杂,明明很乱,很多小毛贼混迹其中,出门在外,要保护好钱袋子。可商人们似乎并不怕在这里显富。

伙计跟陆杨一起守着摊子,跟他说:“这些摊子的老板都不好惹,他们要做长久的生意,不会坏了码头集市的名声。很多商人都是拿了一批货,直接就上船走了,这一段路安全,没人能劫货抢钱。至于水匪,运河这么大,碰见是运气不好,来不及报信的。”

除非是早早确定了行进路线,总之不会是码头吆喝一声的事。

陆杨表示学到了。

他们逛府城的这几天,其实也是等待。

登高楼已经推出山珍菜色,那是府城最大的酒楼,码头这里定有商人去吃过。

陆杨稍作思考,没急着找托儿,让黎峰带着三苗各处走走,他则去找老熟人——那个药贩子。

黎峰带了许多书来卖,这几天在街上走着,他搭着卖出去了五十多本,到了码头这儿,他都不用找客人,哪家摊子前面没有生意,他来问一问,基本都愿意买。

码头这里暗娼多,这伙人做完生意就会躺进温柔乡,书卖得很好。黎峰还嫌不够。

三苗看着眼热:“真是捡钱啊,我觉着我编几双草鞋,在这儿也卖得出去。”

黎峰点头:“对。我转了一圈,别的山货不好弄,可以摘些瓜果晒干,这里靠近码头,都是长期在水上过日子的人,他们补给的时候,应该是买米面时蔬肉蛋多,果子不会多。”

果子还很贵。

晒成干,老板肯定舍得吃。

就跟贵价山菌一样,做贵老爷的生意。

三苗连连点头:“晒皂豆也能卖。”

他们年年都会去山里摘皂荚,能看见的都摘了,自家留一些,再卖一些到县里。

说起皂豆,黎峰就摇头了。

“利薄,累人,不值当。”

皂荚树有刺,这个活不轻松。

皂荚的价不高,卖到县城就行了。

大老远的拖过来,挣个毛尖尖,真是闲得慌。

三苗尴尬挠头:“看来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什么草鞋、皂豆,都不够赔钱的。

黎峰说:“皮料也卖得出去。”

他们的皮料是来自猎物,不如草原商人多。

要是养殖能成,肉不好保存,皮料也是大生意。

哪怕是兔皮,几张兔皮缝制,也能做皮袄。兔子的味道比羊轻,穿身上舒坦。

王猛说:“还能攒鸡毛做鸡毛掸子呢。”

三苗笑死了。

黎峰踢了王猛一脚:“让你动脑筋,没让你顶嘴。”

王猛也笑了起来。

他们乐呵呵逛着,突然发现陆杨在别人的摊位上,跟人聊得火热,走过去一听,才发现陆杨早不吭声,又干了一件大事。

陆杨上次在药贩子这里买了一根根茎受伤的人参,他们那天攀谈颇多,他记得这个药贩子说过,他们会从山里收药材。

既然会从山里收药材,那到他们的坟头山收有何不可?

陆杨对外,不说坟头山,只说西山。

他也不贪,黎寨都分地了,现在很多人在种田,全部去靠山吃饭,会出大问题。

他就让药贩子列几样山里特有的、他们手里也相当稀少的药材,等找到了,就从老家捎带过来。

以后都在这个码头做生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肯定不会蒙人。

这药贩子说了几样药材,陆杨还要他给个样品看看。

“老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守着这座宝山,就认得一些菌子果子,要是识得药材,家里多一样添补,哪至于跑这么远来折腾?您给个样品看看,最好能教我们炮制,不然再好的药苗苗,送到府城都蔫吧了。”

看样品可以,教炮制不行。

陆杨跟他挨着磨嘴皮子,“我们肯定不会卖给别人,也不会做这个生意。做什么生意不需要门路?我们药材都没认几样,都说了,是稀罕药材,只能是卖给你,你行个方便,我们挣个小钱。”

药贩子还没见着他们的药材,依然不松口。

恰好黎峰过来,听见了一些,跟陆杨对视一眼,陆杨低声问他:“你手上有没有好药材?”

黎峰还有几根人参没挖,在深山做了标记。

他说有几根,这药贩子哼哼了一声,当他是骗子。

黎峰再跟他说人参苗的样子。人参叶子会随着生长形态变化,黎峰找到的这几株都是六片叶子。

他之前挖过一根,那时候他还不会认叶子,就想着深山老林好货多,说不准黄精都是大家伙,没想到挖了人参。

药贩子再问问他周边植物、环境,黎峰一一说了。

这贩子说:“这山很深啊。”

黎峰点头:“对,是深山里,以前是无人区。我们几个去哪里闯生活。”

再问问,他们还猎到过鹿。

鹿茸也稀罕。

这贩子还是不愿意教炮制之法,只问黎峰认得哪些药材,他从中选了几个,下次能见到人参或者鹿茸,他就列单子。

三苗嘀咕了一句:“不早说。”

药贩子一问,才得知这鹿才打到没多久,鹿筋还在。

他又想要鹿筋,黎峰不卖。

这便聊完了。

陆杨跟他们一块儿回摊位,药贩子追过来叭叭叭。

说起菌子,还有菌子样的好药材——灵芝。灵芝他也要。

这就下回再说了。

都出去逛了一圈,对叫卖的事有了主意。

码头的人都是人精,正常吆喝、谈天就行,故意装托儿,怕是行不通。

尤其这几个汉子,一看就不会演戏。

他们都是吃山菌长大的,陆杨就让他们放开嗓子吹。

这个菌子脆嫩可口,那个菌子绵软嫩滑,还用登高楼的菌子菜为引子,各种口感说个没完。

菌子只会越吃越喜欢,没有几个吃腻味的。

可以炒菜,可以炖汤,野菌汤比鸡汤还鲜,家里有人不能常吃荤腥的,可以炖野菌汤解馋,素中肉食,菌中美味,食之不忘。

来他们这儿买山菌,吃不了亏,只能吃到满嘴鲜!

陆杨让伙计把“靠山吃山”的幌子挂起来,没一会儿有人来问。

他们货不多,散客也接。

来码头的散客都大方,三五十斤的买,摊子前热闹一阵,四百多斤的货物,说没就没。

守摊子是寂寞,开张只忙一小会儿。

这头结束,他们没急着走。让伙计守着摊子,有人来问,就说一说家里做什么生意的,他们又在码头多逗留。

陆杨还没选好给谢岩的生辰礼,码头这里货物杂,许多游商也会出货给熟悉的摊贩,让他们帮忙代卖。

陆杨跟黎峰,带着王猛,满场子溜达。

有个年轻汉子喊着“赌石”,“买中离手!概不退换!是玉还是破石头,看您眼力!”

陆杨眨眨眼,往那头看过去。

他个子矮一些,在人群里不显眼,没法子越过层层拥挤,看到摊位情况。

黎峰告诉他:“那男人摊子上都是些石头。”

陆杨要去看石头。

他记得谢岩的名字来历。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到摊子前挑石头。

石头有价位之分,已经有些微玉色的石头,要一两到三两银子一块。露出一半玉色的石头,十两银子一块。

箩筐里,有一堆灰不溜秋的石头。一点玉色都没有。这一堆,三十文钱一颗,一百文钱挑四颗。

陆杨在摊子面前踱步,去挑选有些微玉色的石头。

谢岩就是这类石头,认得他的人,都看得见他的过人之处。但他大半身子陷入泥潭,没人知道拉出来的谢岩,是块顽石,还是好玉。

陆杨不会挑石头,以前都没听说过赌石。

他没有眼力,纯看眼缘。

他选了一块棱角莹白的石头,颜色不清透,乍一看去也不显眼,看起来很温柔、温润,也很耐看。

这一块石头是底价,要一两银子。它只有棱角是莹白的。很突出的告诉看客,它的独特之处。似引颈争鸣。

这就是他给他家状元郎选的生辰礼了。

陆杨还问黎峰:“你要不要给柳哥儿买一块石头?”

黎峰没这个眼力,不打算赌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挣了钱,会给陆柳买个金麦穗。

陆杨侧目:“你行呀,是个会疼人的好汉。”

陆杨又从箩筐里挑了两块石头。

他不打算开出来,纯留着做纪念。

他就是这种灰扑扑的石头,十分不起眼,扔到一边,是个不值钱的赔钱货。

他撞得头破血流,磨去尘土,才露出一丝光华,让人知道他也能发光。

他会送一颗给弟弟。

他们要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