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人情世故(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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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陆杨,丁老板的心情别提多好了。

陆杨就是会做人,比他那秀才相公强多了,还给他炒酱吃。

有了酱,陆杨说话就能稍微直接一点。

他说:“丁老板,我跟我相公酒量都不行,这眼看着他要去上学了,我还想攒点银子,今天就不买酒了,改天他入学,我再来买。”

买不买酒的,是小事。

丁老板也不靠他们这三两酒做生意,关键是心里舒坦!

酱刚出锅,还热乎着,丁老板拿勺子挖了一小口尝味儿。

整体的滋味很和谐,满嘴都是酱香,咀嚼间,菌子的嫩滑,肉丁的嚼劲却泾渭分明。越嚼,越能品出食材原有的鲜味,和最开始的酱香有区别。

如果说入口的酱香是下饭的味道,那回味在嘴里的原料鲜香就是勾人再来一口的味道。

丁老板是生意人,手里有闲钱,满县城的食铺,他很少有没光顾过的地儿。

他看陆杨顺眼,提点他一句:“陆老板,你卖山菌可惜了,你就该卖这个酱。”

陆杨明悟,他不客气:“多谢,我今儿忙完就炒两锅出来试试看。要是能做这生意,我再给你送两坛子!”

生意经,可不是银子能换的。

丁老板笑呵呵,还暗戳戳暼了谢岩一眼。

要是这个秀才开口,肯定只夸他是个好人。

丁老板想想心里就堵,索性挪挪屁股,只看着陆杨说话。

可惜,今天陆杨有事要办,没法多留。

从酒铺告辞,他们回铺子里,再跟陆林交代一句,就带上羊腿和小册子出门去。

县里走动,他们坐陆林家的驴车。

驴车小,驴子也不显眼,正合适。

谢岩迟钝,到了外头,才问陆杨:“我是不是得罪丁老板了?”

陆杨挨着他坐,脸上蒙着面巾。

弟弟说,今天陈老爹要搬来县里。

还没确定是那条街,他要躲着点。

听见问话,他眼睛就看向谢岩:“这算什么得罪?与人来往,总要有点真性情。你要是故意的,丁老板肯定膈应得慌,可我们两家这段时间往来多,他知道你不通人情世故,哪会跟你计较?只是人情往来,不能一直仗着人家体谅就胡来。我俩搭伙过日子,你有哪里做得不好,我过去圆个场,这事就过去了。哪天我有不好的地方,你也会帮我。这才叫搭伙嘛。”

谢岩还没想明白是哪里说错话了。

陆杨不往后面分析,只说:“你开始那句‘吃了没’就问错了。”

谢岩:“……”

那么早吗?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啊?

他长长叹了口气:“哎!”

陆杨被他逗得直乐:“急什么?日子还长,慢慢来。”

只能这样了。

去东城区有段路程,车子走在路上,时不时避让行人,紧赶慢赶的,中午之前到地方。

鲁老爷子家是个大院子,他就一个小哥儿,招婿在家。

一家四口住主屋,灶屋是县里比较常见的样式,在堂屋里搭灶,灶台挨着墙,墙另一头就是炕。

一个屋子两间房,就搭了两口灶。东屋住老两口,西屋住小两口。

外头的院子里,一个柴房,也当杂物间。另一间厢房就是小作坊。

他们不是临街的铺面,租子便宜一些。前两年已经挣够银子,把房子买下来了。这就彻底安家落户了。

鲁家小哥儿叫鲁小水,平常叫他水哥儿。名字听着温柔,也是个爽利人。陆杨没少跟他打交道。

今天带谢岩上门来,又拿了一条羊腿,水哥儿见状,就问他:“你有事找我爹帮忙啊?”

陆杨点头:“对,有个生意,想问问你们做不做。”

水哥儿引他们进屋。

堂屋都搭灶了,平常都是房里坐。

夜里睡觉,就把铺盖拿出来,白天都是铺着竹席,随便坐。

地上也放了椅子,椅子比炕矮,坐上面聊天不舒服,一般都上炕坐。

水哥儿比陆杨大八岁,今年都要二十七岁了。他爹鲁老爷子也过了五十,须发皆白,已有老态。

茶水上桌,水哥儿说了陆杨带来羊腿的事,鲁老爷子就让陆杨直说。

“别跟我绕弯子,没精神听。”

陆杨让谢岩把他的小册子拿出来,他递给鲁老爷子看。

“我相公写了本答题的册子,想印出来卖卖看。”

鲁老爷子翻书时,水哥儿坐旁边跟陆杨聊:“我家的价钱你都知道?”

陆杨知道,刻印,主要是雕版要的银子多。再小的作坊,手艺在这里,书斋也会找上门来合作,价格不会低。

雕版按照页数算钱,一页要个三十文到五十文钱,看每页的字数。通常一本书,要个三两到五两银子的雕版钱。

陆杨现在出不起,他要是给了,谢岩的束脩就没了。

他想两家合作,或者先赊账。

书册生意做不成,他还开着铺子,可以填补缺漏。

鲁老爷子摇头:“杨哥儿,不是我不帮你,县里有几个书斋,你相公是读书人,他知道。我们家这些年生意越来越少,买了宅子落户后,家里也没剩几个银子。你这是科举答题的册子,该要赶在二月前售卖?二月前,我们手里还有个活,这也不好耽搁。”

做生意,要会用活钱。

陆杨手里还有一点银子,他能交个定金。

这本书,裁剪的册子小,但因例题的存在,字数够多,雕版的价钱会到顶,要五十文一页。拿二两下定。旁的就先刻印了再说。

鲁老爷子也是摇头。

雕版只是开始,印刷的纸张和墨水都是银子,这不是小数目。

水哥儿也拿来册子看,跟陆杨说:“你别怪我爹,我家买了房子以后,不知怎的,很难得才有个生意上门,原来合作的书斋也都不来了,说书籍都有雕版,也有自家的作坊印书,用不着我们。前阵子,俗话书斋的金老板得了一本好书,想要雕版刻印,到东边去卖。我家才有个生意做。”

谢岩抬眸。

金老板得的书?

陆杨也诧异了。

这世界真是小啊。

陆杨跟他说:“我相公认得俗话书斋的金老板,要是没出错,这本书还是我相公默写的。”

水哥儿也诧异:“啊?金老板是说这是默写本,是你相公默下来的?”

谢岩不能确认,背了书籍开头,与他确认。发现就是同一本。

谢岩“啊”了声,不知作何言语。

鲁老爷子说:“我这儿刻印过好几次默写本,他们都是东边拿的书,到西边卖。西边得的书,到南边卖。找的我家这种小作坊,别人查也查不到。”

陆杨:“……”

难怪乌平之说谢岩被坑了。

谢岩又“啊”一声。

水哥儿看看他俩,有所恍然:“上回我去几家书斋问过,他们说好久没拿到好书,难得有一本,也没人能办事,说的是你家相公啊?”

谢岩算算他父亲生病的时日,差不多就那时,他回村里住。

他在县里,没交几个朋友,本就沉默寡言,一退就没音讯。后来被闹到退学,他记得有人来找过他,他没什么反应,后来就没什么人来了。

陆杨抓花生,剥了放到盘子里,说:“这个县城真是小啊。”

他再次看向鲁老爷子,叫了久违的称呼:“干爹,您看看,我相公也是有本事的人,几个书斋的老板都认可的,他这册子肯定能挣钱。水哥哥会刻印,他相公也会,书斋说二月前的生意,你们赶赶工,来得及的。他们只要雕版,你们就挣个工费,不如我这个。我们抽成分账,一起把银子挣了。你待我好,我都记得,这事没把握,我也不会来求您。我又不是丧了良心的白眼狼,我能坑你吗?”

鲁老爷子没吭声,等水哥儿把书册翻完。

做他们这一行的,不提读书多少,常见的书籍都读得通。

现在读书人上学就是为了科举,他们常年跟科举书籍打交道,也要挣科举的银子,每逢考试的季节,他们也会拿出攒下的程文闱墨雕版,印些书到书院外头卖。

常年接触,对科举之道,他们也懂一些。

水哥儿看完,意犹未尽。把书再次递给鲁老爷子。

鲁老爷子愿意考虑,看得仔细,想想家底,跟陆杨说:“你拿五两银子下定,印书的纸张和墨水就暂时不要你给。”

陆杨垂眸算账。距离开学还有十天,最近生意好,又能再炒酱挣钱,让菌子的价格高于干菌子,开学之前可以挣回来。

要是乌平之那头反悔,他能照常送谢岩入学。

账上货款就不动了,黎峰承担了风险,这头办砸了,他要连累弟弟。他决定从束脩里拿三两出来凑数。

他答应下来,鲁老爷子眉头舒展,留他们吃饭。

陆杨不客气,留谢岩在这儿跟鲁老爷子聊天说话,和水哥儿一起去堂屋生火。

陆杨自小嘴甜会说话,满街乱跑,各处搭关系,那时见了人就喊,不是哥哥姐姐,就是阿叔阿婶,给他偷学到不少手艺。

做羊肉就要好手艺,没料理好,羊肉就糟蹋了。

鲁老爷子爱吃羊汤泡馍,陆杨给他炖上一锅。

别的羊肉,他一起处理好,以后要吃,直接取一碗热热就好了,炖菜炖汤都合适。

他今天也带了些笋子和山货来,这都是铺子里东西,来一趟,不能全留下。

中午做顿饭,让鲁老爷子吃开心了,他俩告辞,转个弯儿,就到了罗家兄弟家。

罗大勇今天在家,见他俩过来送菜,笑得眉头抖擞。

“客气什么?店里那点货都要卖银子的,成天往外送,你们这生意还怎么做?”

说归说,陆杨记挂着他,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道缝了。

这两头住得近,陆杨过来,也是通个气,把话说全乎,免得两家出门碰见,互相聊一句,发现他厚此薄彼,往后再见,关系有了嫌隙。

陆杨如此这般说完,告诉他:“我叫他干爹,他没赶我。下回见了你们,肯定要占你们便宜。”

罗大勇和罗二武两兄弟自小就调皮,鲁老爷子家里木头料子多,他们总摸去鲁家院子里拿小料玩,被鲁老爷子追着骂兔崽子。

还使唤陆杨去给鲁老爷子说好话,哄鲁老爷子刨木球给他们玩。大木球废材料,鲁老爷子舍不得。就给陆杨做了小木球,指甲那么大。

小球不好玩,罗大勇拿弹弓玩,就那么巧,那天水哥儿买了一坛酒回来,刚好被他的木球射中。酒坛子碎了,酒撒了一地,碎片里就剩一颗木头珠子。

陆杨从那天起,不能叫鲁老爷子干爹了。

但鲁老爷子出门一趟,见了罗大勇,都要叫他小崽子。

罗大勇摆手,不在意:“他一把年纪,惦记儿子,占便宜就占便宜了,我也没少占他便宜。我家几个木碗还是他刨的。”

这事说定,他们就能回家了。

谢岩要留一会儿,找罗大勇说话,问他怎么强身健体,锻炼体魄。

“我这身板太弱了,罗大哥你教教我。”

罗大勇:“……”

心是好的,说话怎么软绵绵的,叫人起鸡皮疙瘩。

罗大勇跟他说:“你体力太弱了,学别的都白搭,家里挑水劈柴的活先干上,体力练出来,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男人么,先在家里干干活吧。

家务活都没干明白,练什么身体。

陆杨听着偷偷笑,也不告诉他家状元郎实情,回家路上,看见谢岩就要笑一笑。

谢岩不明所以,和他一起笑。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