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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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怜已经背过身,藏到了木窗后,直到小半刻钟过去,楼下街面传来四散慌乱的惊呼。

    “清道——”

    行人匆匆避让,平时常常与摊贩争吵占位的店家,此时也并不计较,慌乱地帮着摊贩货郎们搬动竹筐,退避进屋舍里。

“快——动作快些,常侍大人来了,清道了——”

    “还在磨蹭,你是想死还是想被扒皮啊,还是想被马踩碎心肝肠子啊——”

    “禁军稽查办案,诸人退避——”

    “禁军稽查办案,诸人退避——”

    锣声伴着密集的马蹄,越来越近。

    家家户户关上门窗,不敢高声,街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马蹄声急促如雷鸣。

    街尽头兵马穿街而来,足有六七百人,都做玄铁黑甲打扮,手持利器。

    当前一人年纪五十岁上下,须发半白,坐在八人轿撵上,穿绛紫色团云纹官袍,带纱帽。

    臂弯间一柄拂尘,腰间悬挂龙纹佩。

    宋怜平时常打听朝事,知道内廷有六常侍,单讲模样,轿撵上的这位常侍她是没见过的。

    但整个大周能挂龙纹玉佩的,除了皇帝,储君太子,就只有一位了。

    中常侍郭闫,是天子的贴身近侍,也总领内廷,禁军,监察百官。

    天子久不临朝,地州奏疏,朝堂政务,都是从常侍手中传进内宫,皇帝批阅后,再经由常侍的手发还中书台。

    常侍权柄之盛,可见一斑。

    郭闫下了轿,两名禁军装扮的武将攘开国公府门房下人后,数百人鱼贯而入,高门深墙,透出山雨欲来的血色。

    漫天宿鸟噪鸦,低垂的云暗沉,让人透不过气来。

    宋怜猜过,能对付国公府的,地位必然不低,这会儿亲眼看着,后背不免还是出了层湿汗,细细将密室里的细节翻来覆去想了几遍,寻不出纰漏,才稍定了定神。

其实她根本不用担心,看那山壁上青苔的长势,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进过那甬道了,做局的人如果知道,根本不用走西苑的暗门。

    至于伏虎图,无论是不是国公府自己备下的,于她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西苑里惊叫声乱做一团,老夫人年纪大受不住惊吓,晕厥了过去。

    高敬怒不可遏,“郭闫,今日是本公母亲寿辰,你莫要欺人太甚!”

    郭闫掸了掸绛红袍,“不是杂家没有人情味,实在是内廷收到消息,高国公对圣上心怀怨怼,私藏伏虎图,密谋造反。”

    “我高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休要血口喷人!”

    不少人是国公府知交,神情愤懑,呼吸急促,显然已是气急。

    郭闫收进眼底,冷笑一声,“抓的就是国公府朋党,有识相的,供出谋逆案主谋朋党,或许可少受些扒皮的罪。”

    内廷素来有些阴司手段,抽筋剥皮还算轻的,胆子小的,身下已经淋淋漓漓,被禁军拖去外堂收押。

    武将元策被压住不能起身,破口大骂,“郭闫你这误国狗贼,国公戍守边疆,护卫大周,没有高家军,你这闫狗早就死了——”

    禁军抽刀,正要砍了元策头颅,却是被一脚踹得趔趄。

    高砚庭双臂上尚捆着铁链,那禁军长刀落下,砍得他腿骨,鲜血淋漓,却丝毫不退让,跨步上前,将那禁军踢得掼上高柱,口吐鲜血起不来了。

    “谁再敢上前。”

    鲜血如注却视若无睹,那身形高大伟岸,目光冰寒,一时慑得禁军噤声不敢动弹。

    郭闫不自觉退了两步,狭长的眼里更阴毒,“高家小儿,死期将近,倒也不怕罪加一等,等进了牢狱,看你脊梁骨还挺不挺得起来。”

    “找到了么!”

    “报——”

    “报————侍中,高国公书房,发现密室!”

郭闫目光在宴厅里扫了一圈,“押着他们,都去看看,省得说杂家一手遮天,无法无天,冤枉了高国公。”

    高敬色变,他三年没有回京,回来以后事务繁忙,没来得及整理文书,还未进过密室。

    倘若有人知晓密室的存在,放了‘伏虎图’,众目睽睽之下,铁证如山,高国公府是如何也洗不掉的。

    布局得如此密不透风,一丝风声也无,以郭闫惯常血洗府宅的手段,一旦拿到罪证,只怕连三司审都剩了,带着这么多禁军来,是打着血洗国公府的主意!

    阖府上下三百多人。

    老母亲年逾八十,竟不得善终,幼子年不过七岁,却是要身死在此处了。

    高敬五内俱焚,挣扎着要面见圣上!

    高砚庭不知道父亲屋里有密室,但光是密室二字,就足够亲信府官惊惧失色了。

    禁军已将书房里外围了三层。

    黑甲卫推推搡搡,将一众官员推进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