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旧梦(七)重伤(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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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后,便迎来了盛夏,整个上京城也陷入夏日的炎热里。

公主府的府邸——

小厨房里,温妤端出刚做好的糕点,“把这盘桃糕送到裴大人的府邸。”想了一下,叫住慧心,“就说……是本公主给他那日的赔礼。”

“对了,不要告诉他是我做的。”

慧心点点头,吩咐下面的人把桃糕装好,之后让小德子送去裴府,这才问她家公主的真实想法。

“公主,你这是放弃世子了?”

“……”

温妤默着声不正面回答,她净完手接过慧心的帕子,转而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本公主认真的想了一下,这追人不能太快,得给他点时间准备。”

慧心被她这话给得傻了眼,“准备?准备什么?公主这是准备追裴大人了?”

“嗯。”

那日她回去认真的想了一下,逼绍安回京也不是非得让她和别人成婚,只要让人知道她在追裴煦,然后让他们把这个消息散播下去,最后传到北疆让邵安听见就行了。

他从小就想和她在一起,又怎么会允许她与别的男子在一起。

得到她的肯定,慧心瞬间泄了气,只好作罢,“公主喜欢谁奴婢便支持谁。”

她家公主这么好的人,多喜欢几个也无妨,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况且这前朝那个公主不是私底下都养了很多面首。

如今她家公主也只是追人又没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

温妤一怔,茫然的望着手中的锦帕。

喜欢?她对裴煦可没有男女之情,她只是想要利用他。这么一想温妤就突然觉得她坏透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顾别人的清誉。

“那公主今日可要去裴府偶遇?”

温妤忽然想起了前几日她在裴府门前"偶遇’裴煦的情景。

一身绯色官服的青年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抬眸见到坐在门口石阶上的她,平日里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丝愣神。

如玉的青年走至少女的身边,屈身行礼,“公主福安。”

少女抬眸的瞬间亦是看见了他,她倏然起身,笑的明媚又张扬,“裴大人,前些时日我没有去学堂,落了一些课,故今日的课业我有些看不懂,你若有空可否帮我看看?”

温妤借此来找他,并不是没有缘由。一是裴煦文采斐然是大雍最年轻的探花郎,二是因为箫煜的关系她和裴煦也算认识许久。

裴煦如星的眼眸望着她,可开口的话语却让人无端,淡漠疏离,“微臣已多年未上过学堂,这课业之事,臣恐怕也看不大明白。”

温妤无言,视线直直的看向他,“……”

很好,拒绝的很干脆利落,简直连一点迂回的想法都不给她。要不是上次在学院里看到裴煦帮先生批改课业,她今日就要相信他的话了。

温妤故作叹息,移开目光无意说道:“那好吧,是我过多打扰裴大人了,”她瞥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声道:“兴许国公府的世子爷能帮我看看……”

她知道裴煦不喜陈宴青,当然她也没打算找他,她只是随口一说试探裴煦。

裴煦不说话,深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温妤不知为何,一股冷意从脚下上涌。

他这是不高兴了?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对面的人先动身行礼。

“若公主看好陈世子,那臣也不敢阻拦。”语气仍是平缓,但透出冷意,“公主自便,臣告退。”

“……”不是,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独留温妤自个吹凉风,她冷的发颤,望着裴煦颀长的身影愤愤不平道。

“果然是榆木脑袋,一点怜惜之心都没有……嘶,好冷啊。”

回府后,温妤见这条路行不通,就又换了一条战线,转而每日给裴煦送些东西。

可都被他用各种理由又送了回来。

这几日,温妤安分了好多,只给裴煦送去一些糕点,好在他也没像之前那样拒绝。

温妤连连叹气放下锦帕,摇着头,“不去了。”

然而温妤这般行为自是被人传遍了京城。人们饭后讨论的茶点变成了汝宁公主追夫裴大人而被裴大人拒之门外,各种版本,说的天花乱坠,连她本人看了都连连赞叹。

看来今年稻米的收成的确不错,都让闲人吃饱了。

——

芙蓉楼的酒楼里,说书先生也添油加醋的把两人的故事说的绘声绘色,令听的人动容万分。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声质问,“那骠骑将军呢?谁不知道汝宁公主和小将军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这什么裴大人我都没听说过,我看不过是你这老头编出来诓骗大家的。”

“也对,我记得前些年将军还是世子时为了哄公主高兴,还包下过芙蓉楼给公主赔罪。”

“是啊是啊,我之前还听过说世子非公主不娶呢。”

“你们这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世子已两年未回过京城了。所以公主才会移情裴大人?”

“……”

翠雨轩的酒楼里,二楼雅间。

他一身青衣,眼神冷淡,姿容皎皎,玉冠半束发,举止儒雅随和,尽显如星如月之姿。

对面酒楼的哄闹,多多少少裴煦也听了个大概,他敛眸思绪萦绕。

“阿煦,听闻近日小公主在追求你?以我俩的关系,你同我说说公主今日都送了什么?”与他相对而坐的锦衣男子磕着花生米,对他微妙一笑,打听着他的八卦。

“很闲?”裴煦回头视线落在锦衣男子身上,冷然道:“我近日倒是没有卜筮,你若是想我今日便可免费为你一算。”

锦衣男子一听,抖着身子,连忙摆手,“算了,算了……你这挂我是真的无福消受。”

裴煦算过的人几乎没有人不应验。

他颇为意外的看着他,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世人都想预先知晓未来之事,你倒却不在意。”

锦衣男子团扇一开,端起酒杯笑的爽朗,“这酒当下喝才好喝,倘若我先知晓喝了酒,回家会被夫人斥责,那本公子还喝得下这酒吗?”饮了一口酒又道:“这人啊就是太过贪心,想的多又要的多,可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无非是早知道晚知道罢了,这未来之事啊该发生还是会发生的,先知道这么多还会给自个徒增烦恼。”

裴煦也仰头喝了口酒,勾唇笑道:“你倒是想的明白。”

锦衣男子朝底下落眸一看,再看清人后,他啧了一声,挑眉打趣裴煦,“你家公主来找你了。”

裴煦握着酒杯的手忽然一顿,他朝人群中望去,明明人很多,可他一眼便看见了他。

今日的小公主一身桃粉色长裙,摇晃着珠钗,仰着小脸,露出那双清亮的美眸凝望着他。

只一眼,就让裴煦的心尖一酥。

他默然起身,冷淡的目光扫向对面的男子,“改日再聚。”

“啧。”锦衣男子啧了一声。

锦衣男子倚栏兴趣阑珊的看着下方格外和谐登对的两人,摇摇头一笑,“……裴煦啊裴煦啊,你就认栽吧。”

别人不知道,他能不清楚吗?裴煦一个不吃甜食的人今日却破天荒的收了小公主送来的糕点。

他与裴煦同僚多年,何时见过他搭理哪个女子?纵使那些女子使出浑身解数,自枕荐席,也没见他正眼瞧过谁?如今他倒好,竟默不作声的收了小公主的礼。

他可不相信裴煦那套什么君臣有命不可违的话,依他看,裴煦如今是喜而不自知,这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

夜色无边,星火燎原。

明月高挂在天穹之上,清冷的月辉笼罩着整个北疆。军营里,篝火点亮,士兵巡逻,而正中心的军帐中却慌乱静默。

床榻上昏迷的少年,脸色白中泛着青,周身透着股死气,而他的周边围了少许的人。

“周大夫如何?”钱逸一脸凝重的望着面色苍白的少年。

周凝拿着被血渍浸染的箭头,看向众人摇摇头,叹息道:“我把箭头拔出来了,只是那箭正好射中他的心口,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

钱逸红着眼眶不死心问道:“若他可以挺过来呢?”

“……”

这么重的伤口,怎么可能起死回生?几名武将心照不宣的想着。

周凝默着声起身,之后把箭头凑近他,沉重道:“钱逸,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但这箭头就射入他的左心口。”

周凝扭头望向那奄奄一息的人,自嘲道:“我又何尝不希望他活着。”

他那样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理应在马背上驰骋一生的,而不是毫无生气的躺在这。

众人的视线也聚集在那血淋淋的箭头上,周遭又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钱逸捏紧拳头,心里难受的要命。

周凝端着一盆血水,示意营帐中的人出去,只留了十一和钱逸照顾。

北蛮来势汹汹,血洗了整座北疆的边城,至今城中还有未刷洗干净的血迹,而这场平静又是用多少将士的身躯来换的。如今战役完胜,南阳侯留在了那场血腥的战事中,就连他唯一的儿子都躺在了这里。

钱逸一想到那日邵安不顾生命之危替他挡箭的情景,心里就难受得厉害,几乎是透不过气的瘫软在他的床边。

明明……他才应该是躺在这里的人。

钱逸眼眶一热,颓然的低着头望着病床上半死不活的他,沙哑道:“阿安,我知道你听得见的。你可一定要挺过来啊,你的小公主还等着你回京娶她呢。”

上次邵安偷溜出北疆,钱逸便知他这次定是回京和他的小青梅诉说爱意。他还记得邵安回来后脸色红润,眼神闪闪发光,面上全是笑意和温柔。

那是一个陷入爱恋中的男子才会有的眼神。

“你也你也……不想看见她为你难过,对不对?”

他知道邵安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温妤了。

十一见钱逸自说自话自也难受的紧,他想起那寄出的信和燕钗,张口说道:“钱公子,世子那些信物在他昏迷前便寄回了京中。”

听完十一的话,钱逸瞬间收起了悲哀的情绪,回头看着十一瞪大眼睛,脸色铁青“什么?你说寄回去了?”

他和邵安玩的好,自是也知道那封诀别书信和那支刻了字的燕钗。他之前无意看见邵安偷偷躲在营帐中刻字,还打趣他是个中了情花毒的人,整天满脑子除了温妤就看不见别的女子。

至于那封诀别书信,还是邵安有先见之明,早在北蛮意欲入侵北疆边城时就写好,若他有什么不测,他希望温妤别为他守寡。如今他躺在这里,信也如期寄回京中,倒是真的被邵安给应验。

“你明明知道阿安有多喜欢公主,你还由着他胡来?”钱逸低声质问,看着十一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那封信和那支燕钗意味着什么?”

十一被钱逸这话给说懵了,他一头雾水的呢喃道:“不就是世子写给公主的情书?”

“倘若真是情书他还让你在他出事后第一时间便送去?”钱逸白眼一翻,看着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不行!你赶紧派人去京中盯着,莫要让她与其他男子有过多接触,若阿安醒来听见她和其他男人的传闻他会生气的?”

十一虽不太明白,但也知道他家世子最在意公主,只是……

“那为何不让公主直接知晓世子的事?”

钱逸很是烦躁,直接斥责他,“你是不是傻?如今战事才完,北疆还未恢复元气,倘若北蛮知晓,他们再次破斧沉舟的攻城,而军中没有主将,自会搅得人惶恐不安,这他们还没攻入,而我们的将士却先倒下了……”

更何况,朝中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钱逸眯着眼看向邵安的方向,沉重道:“总之,阿安昏迷这事越少人知道对我们越安全。”

“即便是汝宁公主也不能透露半分。”

“是,属下明白。”涉及到众人的安危,十一也知事情的重要性。

他叹息一声,呢喃道:“我相信,阿安会醒来的,我还等着参加他和公主的花烛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