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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赢是想陪裴卿过年的。
可这和亲人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年又将会是怎样呢？
沈赢有些希望这一天晚一点。
“好了，就送到这吧。”罗淇元拍了拍沈赢的肩，向远处走去。
“等等！”沈赢几乎是下意识脱口。
罗淇元没有站住，只是挥手道别。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回头，沈赢就会问些什么，说到底，他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沈赢。
突然。
一个身影挡住了罗淇元的去路。
是陈泽溟。
罗淇元也不怂，冷声调侃:“你要是揍我，我就去告诉沈赢，你是……”
“谢谢你没说。”陈泽溟难得没有剑拔弩张。
“我只是不想沈赢痛苦，而且你也在尽可能的去解决一些事，话说…你想起多少了？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去找过裴卿，他并没有我预想的恨你。”
“……”陈泽溟沉默。
罗淇元难得认真的劝着被他划分为情敌的人:
“想好怎么解决了吗？其实你我都不是很了解沈赢，如果知道了过去的事，谁都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现在太平洋腺体实验基地已经不存在了，孟蜍也葬身火海了，你总得想办法去解决你们的问题。”
“裴卿自杀的事你知道了吧，裴阮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那可是沈赢唯一的亲人，你一直瞒着他，恐怕到最后连解释的机会都会没有。”
“他一直在等你开口，就说明还相信你，别让一些不清楚真正情况的人抢了先，到时候沈赢就算再信你，也会先入为主的被自己听到的事左右，你会很难收场。”
陈泽溟有些意外:“你也相信我？”
“我只是相信沈赢的眼光，而且你爱着沈赢，就说明从来没有对人类完全失望，这样的你，不该犯下那种不可饶恕的罪行。”
“我…是恨人类的。”
“但你也爱着人类，最起码足以吞没陆地的海啸并没有发生，人类的确做了错事，但不是所有人类都是肮脏丑陋的，人类总归欠人鱼族一声道歉，这件事由你和沈赢一起去解决，或许会更好，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替全人类庆幸，你标记了他，找到了他，留住了人类和人鱼族之间，最后的联系。”
陈泽溟摇头，看着指节处的对戒出神:“或许我不该标记他，让他爱上自己的仇人。”
“沈赢和裴家…的确很无辜。”罗淇元看向远处久久未动的消瘦身影，眼中满是心疼:
“如果可以重来，我也希望你们没有再遇到，只作为仇人，该承受人鱼族怒火的是所有人，不该是他，但他一直都在等你，你也该给他一个说法，一个解释。”
……
深夜。
沈赢是被熟悉的气息扰醒的。
他知道。
陈泽溟就在床边。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寂静，只能装睡。
过了许久。
沈赢才感觉身边的位置陷了一些，随后被一对结实的臂膀抱住。
“对不起。”
又是这一句。
沈赢真的很不想听到道歉。
道歉就说明做错了事，有些事可以弥补，但有些事…似乎并不行。
陈泽溟沉默了许久，才喃喃道: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软软白白的，就好像没骨头一样，看着也比现在胖多了，让人忍不住想亲你一口。”
“那个时候的你，小小的一只，只知道哭，可我释放信息素后你就不哭了，还亲吻了我的手指。”
“直到那一刻，我有了种做错事的感觉，你是第一个对我施以善意的人类，可我却…毁了你的家。”
听到这。
沈赢身体一僵，眼睛缓缓睁开，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为什么？”沈赢眼眶通红，却语气平静。
“因为我痛恨人类。”
“是裴家的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
“没有。”
沈赢的呼吸有些颤抖:“那…为什么！”
陈泽溟沉默了许久，才痛苦道:
“裴家的人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当年，裴卿救了从腺体实验基地逃出来的我，带回了裴家，可那时候我……”
“我不信任人类，总是发狂，裴卿只能先把我关起来。”
“你出生那天，看守我的人松懈了，我借机逃了出来，听到了裴家的管家和裴卿通话，提到了…人鱼。”
“当时我认定了他们和太平洋的那些人是一伙的，我…当时我只想报复可恶的人类，满心只有人类折磨我，羞辱我的气愤。”
“然后…我听到了你的哭声，你哭得那么大声，好像随时会背过气去一样，像极了我在实验室里听到的…小人鱼的哭嚎。”
“所以我…我……”
陈泽溟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不自觉的收紧了搂着沈赢的手臂，晶莹的珍珠断线似的从他眼角滚落。
沈赢依旧很平静:“所以你杀了当时在你眼里，折磨小人鱼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