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烟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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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开拿着饭盒,饭盒里装着小米粥,还有两屉小笼包,当他走到住院部大楼下的时候,感到了一滴水落在头顶,于是抬头,发现下了雨:“阴雨天啊,这天才刚亮,又要黑了,真是像医院的伙食一样,又贵又难预料啊。”

    荀开摇了摇头,拿着饭盒,上楼梯,走进了住院部。住院部三楼内,霍天鸿正坐在病床旁的一张凳子上,田文员靠在床上,一条腿打着石膏,脖子也动弹不得,说起话来吭哧瘪肚。霍天鸿道:“这么说,你没杀人?”田文员点头道:“是啊,警察同志,我哪儿有胆量杀人啊,我这个人一直就胆小的很,就去厂子里拿这么点东西,就得在家思量好几天,老婆子说啥还不让我去呢。”

    “你没杀人,你跑什么?”

    “我,我这不是,做贼心虚,把你们追我那个同志,当成了厂子的安保了。警察同志,你看我全都实话实说,这个认错的态度,怎么样?”

    “去自家厂子‘拿’东西,还怕安保啊。”

    “不,不是拿。我刚刚瞎说的,是偷,厂子里的东西是公家的,谁敢随便拿啊。我这不是下岗了,寻思着弄点回来,找路子卖一卖,攒点本钱,好去做生意,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的,警察同志,你们也应该体谅一下嘛。”

    “做生意,到哪儿做生意?”

    “就……就在家附近。”

    “你家哪里。”

    “二河沟子那边。”

    “挺远的吧。”

    “还行,偶尔回去。”

    “做什么生意?”

    “还在观望。”

    “没打算出去学习学习?我听说现在人家可有出去的,有学煎饼的,有学包子的,还有学鸡蛋灌饼的,你怎么不出去学一个?”

    “哎呦,警察同志,你可真是为我们老百姓着想,可实不相瞒,我目前还没这个打算,我老婆半年前得了一种病,挺重的,我得照顾她,根本没时间出去学啊。再者说,现在车票多贵啊,一张就得顶过去两……”

    “一张就得顶过去两张半,而且还是单程,从山北市南下,这个季节路不好走,车票当然贵了,你得选着夏天去,还不能是太热的时候。”

    田文员两眼直勾勾地看向霍天鸿,霍天鸿的目光平静如湖水,但水面下却深不见底,田文员的嗓子噎住了一般,半晌才说出话来:“我……”

“别以为你怎么想的,我们不知道,我们比你更清楚你自己,有时候你自己做过的事,过一会儿可能就忘了,但我们都会知道,我们是警察。说吧,为什么买车票,要去哪里,去干什么,如果没杀人,为什么要想着跑。”

    “警察同志,我……我实话实说了。我偷东西,其实不是为了做买卖,是为了弄些钱,好跑路,买车票就是打算跑路,但我真的没杀人。我跑路是为了躲债主,我年轻时候好赌钱,欠了亲戚朋友不少钱,现在还不上……本来也没事,可谁知道现在大家都下岗了,债主们日子不好过,就纷纷跑过来要钱了。”

    “单单是跑路这么简单?不行啊。”

    “您明察秋毫,真是厉害,就算逃走了,人家也能找着我,所以我拜托我老婆,在家里给我哭坟呢。好几个月前,消息就散出去了。我让我老婆跟亲戚朋友们说,我死了,叫货车碾死了。我本来打算散完消息就跑,可我老婆却叫那帮狗亲戚骂得急火攻心,得了病,我为了照顾她,只得一拖再拖,迟迟没跑了。给她看病花了不少钱,我这才想着和其他工友一样,去厂子里弄点东西。”

    田文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哀道:“哎!那帮狗亲戚,我死了,他们连我老婆也不放过,现在想起来,是我连累了我老婆啊。王长坝你个狗东西,反正这回叫抓着了,老子也不打算跑了,你看老子出去,怎么收拾你!”

    “王长坝?你认识?”

    “是啊,他就是我最大的债主。”

    病房的门打开,荀开提着饭盒走了进来,刚放下,霍天鸿站起身来,道:“走,跟我出去一趟。”荀开扫了一眼屋内:“审,审完了?”田文员歪头道:“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怎么办啊,我会判多久啊,会不会像他们传的,现在又新增了一条阉割法啊,我可没有强奸妇女,殴打我老婆啊,绝对没有啊。”

    霍天鸿回头道:“等下会有专人来接管你。好好养着吧,捡一条命算万幸,要是换做别人,从那么高掉下去,可能就死了。”

    田文员松了一口气,笑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我感觉我这罗锅都摔好了,这医院不仅清净,还不用自己做饭,真是好啊。”

    “你那么高兴干什么,我们又不包医药费。”

    “你们,你们不包啊。”

    “对啊,你自己爬上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里住一天很贵的,还没法打折,反正我是劝你,差不多就出去,别搁这里面泡着。”

    病房门关上了。

    田文员大喊道:“护士,护士,快来啊,我感觉我好了,我要出院,快出院啊,再住下去,我心脏要不行了,你们快来接我走!”

    2

    大风之日,未必有大寒,大寒之日,多有大风。在这样一个大风呼啸的日子里,天地间的残渣乱舞。人身落下的皮屑,草木剥下的叶子,虫的干尸,鸟的粪便,全被北风卷起,冲散,飘扬在街道上。行人,匆匆,又匆匆。

破旧的大门一半嵌在断墙里,一半嵌在泥土里,又被荒草遮住一般,生锈腐烂一般,几乎就不见了,但隐约看去,还是有一扇门的。门内除了破旧不堪的厂房,便是荒草,其高度足以遮膝,有树但不多,且大都已死了。树是人种的,但荒草是自生的,树一挪就死了,荒草却可以无处不存,陆田夫站在街道的对面,静静地望着破旧的大门,还有里面荒芜的一切,不禁生出这样的感慨来。

    陆田夫将帽子压了压,又将围脖往上挪了挪,尽量只露出眼睛,而后又将耳捂子放下来一点,以便听到所有可疑的动静,最后他将大衣的衣领拉高,两手揣进兜里,绕过大门,钻入小巷里去了。厂前街道上,有推车卖豆腐的,还有挎着篮子卖绿豆糕的。高高的厂牌仍立,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见——云庆机车。

    陆田夫绕到厂子后面,这里人烟稀少,只有几只鸟,在树上筑巢。陆田夫两手一攀,腿一蹬,爬上了不高的断墙,而后缓缓地将身子放下去,落到了地上。墙皮落下一块来,砸扁一片荒草。他四下张望,即便时隔多年,他依旧对这里,有着一股熟悉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没变。自从厂长牛怀民把厂子干倒了以后,这里就一蹶不振,陆田夫后来有听到厂子废弃的消息,也心痛过一阵。

    他摘下围脖,哈出一口白气后,便大步往里面走去了,他没有时间回忆过去,他此次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找出那个操纵要挟他的幕后主使。理由很简单,人海茫茫,即便当年有人看到他杀人了,那人也不会知道一个陌生人的名字,而且他动手时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如果那人不认识他,怎可能在那样一个夜晚,还将他认出。这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人是个熟人,至少是个单方面的熟人,陆田夫不一定认识他,但他一定认识陆田夫,并且能一眼认出。

    陆田夫平时交往的人不多,大都是厂子里的工友,而自牛怀民死后,他就离开了机车厂,搬家后的地址也只有一些要好的工友知道。陆田夫推测,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他曾经的同事。他还记得,多年前他行凶的那个晚上,厂子里开大会,所有人都去了,就他没去。他为了露个脸,好制造不在场证明,于是杀完人后便急忙去了,去了以后才得知,大会就快结束了。打听了才知道,牛怀民为了安抚众人,让会计先发一批干活的衣服给众人,权当是补偿,不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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