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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同文身旁其他机构的两个证券分析师也小声聊着天:“不愧是利总啊,一针见血说出了视董的面临问题,还给对方留了面子。”
“是啊,而且对行业的分析真的蛮透彻的。不过…最近半岛基金有点活跃啊,我最近好像在很多论坛、策略会、路演都遇到过利慎远。”
“估计是去年被处罚那个事儿闹的吧,刷刷存在感?”
“也兴许半岛是看好传媒行业了,你想啊,咱们参加的活动多少跟这行有关吧。”
“诶?有道理啊!那要这么说,我得回去跟我们基金经理说说这个消息…”
……
“好,那我们今天就交流到这,期待未来能有更多机会与各位资本市场的专家一起学习。”随着视董总经理舒强的总结性发言,交流结束了。
郗同文默默起身离开,好像生怕利慎远与她说什么。
在视董大楼下的路边,利慎远让司机将车停在郗同文的前面,他落下车窗说道:“我送你吧。”
郗同文刚想拒绝,但最近她对视董传媒也的确有很多疑问想要找人请教,想到这里,她竟斩钉截铁地说道:“好啊!”
郗同文这么爽快地答应,让利慎远先是有些惊喜,但似乎后面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会心地笑了。
车上,郗同文刚想说话:“利总…”
利慎远立刻说道:“有事儿一会儿再说,我先打个电话。”
说完他犹犹豫豫、慢慢悠悠地拨通了亓优优的电话。
亓优优接起电话兴奋地说道:“利总,我的消息准吗?见到郗同文没?”
电话听筒的声音虽小,可郗同文就在利慎远身边,还是隐约听到了亓优优的话。
郗同文见利慎远这次来视董调研,居然是为了见自己,心中虽有些许波澜,可她只能忍俊不禁。
利慎远赶忙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有一搭无一搭地问亓优优:“那个,下午公司有什么事儿吗?”
这让电话那边的亓优优一头雾水,难道是公司应该有什么事发生?她只能战战兢兢地问道:“利总,您说的事儿是指?”
“哦,没事儿就好,我就不回公司了。”
“哦…”亓优优一边莫名其妙地回应,一边心想:“老大回不回公司什么时候开始要跟我报备了?”
挂了电话,利慎远看了看郗同文,此刻她用奇异的眼光看着自己,想到刚刚亓优优的话,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郗同文继续说道:“利总,关于视董传媒…”
利慎远毫不犹豫,再次打断她说道:“我有个工作邮件要处理一下。”
郗同文只好将问题咽了回去,低头看着手机。利慎远却嘴角上扬,好像是什么事情得逞了一般。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尴尬氛围之中…直到车子缓缓停到了一家餐厅门口,利慎远先开门下了车,对车里的郗同文说道:“想说什么,问什么,一边吃饭一边说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要问?”
“不然你怎么会上我的车呢?”李慎远笑着回复。
郗同文每每想要藏匿的小心思,在利慎远这里却总是像是摆在超市货架上的商品一样一览无余。虽然有些不爽,可自己当初不就是喜欢这样见微知著的他吗?只是他将这些能力用在自己身上时,总是显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想到这里郗同文有一丝丝的生气,严肃地说道:“所以你刚刚是故意的吧?不让我在车上问。”
利慎远没有否认,一脸得意。
两人坐在餐厅里,点好了菜。利慎远给郗同文倒了杯水,自己又倒了一杯。
郗同文说道:“那我就开始问了啊…”
利慎远笑了笑,摆出一副请便的手势和表情。
“您不觉得未来视董传媒会有风险吗?”
“你指的风险是…?”
“他的竞争对手高量传媒刚刚拿到了一笔投资,您知道投资人的背后是谁吗?”
“几家巨型互联网企业。”
“您都知道!?”郗同文惊讶地问道。
利慎远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您觉得他们为什么投资?”
“你怎么看呢?”利慎远一如既往又再次将问题抛了回来。
“我认为,他们扶持竞争对手就是为逼迫视董降价。”
“同文,你能想到这层,说明你成长了很多,我为你高兴。”
“您也看到了,云夏基金持有大量视董的股票,我写了一篇提示风险的研究报告,可张文垠不让我发。”
“嗯…没错,是不能发。”
“为什么?!”郗同文对利慎远的反应感到震惊。
利慎远慢慢悠悠喝了一口水,这才娓娓道来:“同文,云夏是一家管理着上万亿资金的大型公司,他们的组织机构庞大,每个人都有明确的分工。在半岛你可以提示风险,建议卖掉,因为我可以决策一切,并且我会为我的决策承担后果。但在云夏以及任何一家巨型公司,投资研究部有他们的生存之道。像视董这种大家公认的好公司,你跟着说好,即便错了没人会指责你。但如果真的有基金经理听了你的建议减持了,而视董的股价没有像你期望中那样下跌,投研部首当其冲就成了基金经理指责的对象。毕竟,你们部门的绩效还是依靠基金经理们的评价。可市场走势谁又说得好呢?而且,你这一篇研究报告发出去,把上市公司也得罪了。所以…你会发现,公司里的研究员乃至整个资本市场的证券分析师,没有人会去建议减持哪家公司的股票,我们只能通过推荐更好的上市公司,去影响基金经理们仓位的配置。”
“可是,我明明发现了风险,不做任何提示,就这样看着吗?”
“当然要提示,只是不能通过写报告的方式…方式很多,大家都是聪明人,想懂的人自然能懂,而懂了的人将来也不会怪你。”
郗同文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你对办公室政治也这么懂?”
利慎远笑道:“想要活出价值的前提是要先活着。”